gu903();袁文清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臣是陛下的重臣,一切全听陛下的安排。”
我心里喝了声彩,暗道袁文清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把所有的事儿全都抛给李昭,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张家和高家,他谁都不站。
李昭面色已经有些不自在了,耳根子红的要命,身子前倾,笑着问:“那朕要你去教璋儿呢?”
话音刚落,袁文清立马跪下,磕了个头,直面李昭:“若陛下有此意,臣便去当皇子傅,定当竭尽全力,将所学倾囊相授,不敢说能将大皇子教成学贯五经的通儒,但忠君爱民这四字,必定让皇子学会。”
李昭定定地看着袁文清,叹了口气,起身,亲自将袁文清扶起,眼里已经没了算计,他轻抚着袁文清的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点头称赞:“文清不愧是文清,天地间坦坦荡荡的一抹正气,朕将璋儿交给你,很是放心。”
……
瞧见此,我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袁文清是个君子,才能从容应付过这一劫。
可转而,我又焦心起来,若袁文清去教李璋,岂不是把我后头的关系网扯断一根?
李昭啊李昭,可真有你的。
我返回到炕上,让云雀给我倒了杯热姜汁红糖水,接着往外看。
此时,国事似乎不谈,君臣二人开始闲话家常。
李昭瞧着欢喜无比,让袁文清坐到跟前来,他食指在牛乳茶里蘸了下,在红木桌面上写了个“穆”字,笑道:“朕极喜欢这个儿子,此前想了许久,不知到底该给他取个什么名,拟了好些字,都不太满意,今儿闲着翻《诗经》,忽然在《泮水》里看到句话,‘穆穆鲁侯,敬明其德’,说的是那鲁僖公能修文德,有威仪,李穆,李穆……”
李昭嘴里咂摸着这个名儿,连连点头,颇有些兴奋地看向袁文清,笑道:“原本皇子公主的名字,都是交由礼部办的,可朕这回想自己给儿子取,爱卿是礼部尚书,学识渊博,觉得这名儿可好?”
袁文清淡淡一笑:“陛下只知《泮水》里有‘穆穆鲁侯’,怎不知还有个词,叫‘昭穆相承’?说的就是宗庙继承。”
说到这儿,袁文清颔首,抱拳恭敬道:“恕臣直言,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前有四皇子李冕的一场变故,问题就出在那个冕字上,陛下给五皇子取穆何意?莫不是想让小皇子继承宗祧?臣认为,您似乎把小皇子置身烈火之上了。”
“朕真没那个意思啊。”
李昭脸瞬间红透了,窘迫不已,磕磕巴巴地解释:“原是、是朕疏忽了,只看到穆穆鲁侯的好意头,竟没想到昭穆相承。”
说到这儿,李昭忙用袖子抹额上的冷汗:“若非爱卿提醒,怕是朕就害了儿子。”
袁文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昭,微微摇了下头:“陛下多年来勤勉于朝政,从未因私耽误过一桩事,今儿小皇子出生,您撂下一切来到此处,可见心里多喜爱小皇子。恕臣冒昧,平民父母尚且知道一碗水端平,陛下身为君父,怎能偏爱至此呢?”
李昭半张着口,笑得极尴尬,连声说爱卿所言极是,可隐在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他用力抿了下唇,平复心绪,笑着问袁文清:“那依爱卿所言,朕的这个小儿子,该取什么名儿呢?”
他一把抓住袁文清的手,目光显然比先前诚恳许多,急切道:“爱卿不必避忌朕,畅所欲言就是。”
袁文清垂眸细思了会儿,手指伸到自己茶杯里,蘸了些水,在桌面上写了个“睦”字,笑道:“臣觉得,睦字好,既同陛下拟的穆同音,且有兄友弟恭、温和相爱之意。”
“嗯,好,好!”
李昭连说了两个好字,笑着点头:“爱卿果然比朕想得更透。”
他虽这般说,可眼里的不满和不甘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瞧见此,我摇头一笑,李昭这狗东西,今儿可算遇到克星了。
“李睦,睦儿。”
我喃喃念着这个名,俯身,看着熟睡的儿子,手指轻抚着他柔嫩的小脸,轻声笑道:“臭宝宝,咱有名儿了。”
第64章混账东西你好狠的心
袁文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走之前放下包散碎银子,隔着门帘,沉声对我说:“你如今在月中,千万得照顾好自己,别着凉了。我知道你而今手头宽裕,不短银子使,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便是看在袖儿的面子上,你也得收下,回头让丫头出去买些补品,补补身子……”
袁文清是个正直的好人,对他,我向来很敬重的。
他胸怀抱负,忧国忧民,为国家九死而未悔,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他会帮我和儿子争夺储位,可今夜,李昭却让他做大皇子李璋的师傅,这什么意思,不是打我脸么。
师生多年相处,难免会生出情谊,若是日后袁文清偏向张家……
越想越头疼,我感觉左.乳也开始微微发胀。
我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仍然将全部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手轻轻地隔着被子抚.摸他。
此时,我听见一阵沉重脚步声传来,抬眼瞧去,李昭从外间进来了。
他阴沉着脸,显然非常不高兴,略瞅了眼我和儿子,默默走到书桌前,双手背后,盯着桌上的一摞宣纸出神,老半天,一句话都不说。
胡马和云雀都感觉到了他的阴森怒气,两人互望了一眼,云雀退缩到我跟前,低下头不敢吭气,而胡马则弓着身走到李昭,笑着问:
“陛下,夜深了,要不要老奴伺候您宽衣就寝?”
李昭仍阴着脸,手抬起,指头微微动了下:“打盆滚水来,朕想泡泡脚。”
胡马闻言,立马去做。
因我坐着月子,小厨房里的滚水不间断地烧,不多时,胡马就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了,他单膝下跪,小心翼翼地要帮李昭脱鞋子。
谁知就在此时,李昭一脚踢开胡马,愤恨地将身上披着的锦袍脱下,直接掼在地上,不仅如此,他从桌上抓起几本书,想要摔,忽然想起屋里还有个睡着的婴儿,硬生生将火气按捺下去,撕扯了几本书,俊脸含着冰霜,咬牙切齿地咒骂:
“什么东西,不过区区礼部尚书罢了,竟敢踩在朕的头上!”
他这一发火,吓得胡马和云雀两个瞬间跪下。
我淡淡瞅了眼他,没理会,继续摆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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