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的出身原来如此,怪不得长云百姓个个操着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项家发迹以前本就是江南的名门望族。
打通了这一关窍以后,燕攸宁失声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林侯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了,林侯不是不能容人的心胸狭窄之人,当年夏苗之际,他对霍西洲还很看重,至于后来欺骗世人霍西洲已死,又在尸体上大做文章,很有可能是因为林侯已经知道,霍西洲是项家之后。而且就在约莫十年前,项家后人项昀刺杀天子,险些得手,之后项昀被暗中诛杀九族。为了维.稳,林侯断不容项家的后人做大周的官,这是说得通的。
“那么,那项昀……”
霍西洲呼了口气,握住喋喋不休的王妃的小手:“是我的父亲。”
“……”燕攸宁愣住,好半晌之后,如梦初醒地喃喃,“原来是这样,我、我懂了……”
怪不得从前她说,要想娶她,就得去做官,他表现出那样的为难。
她也终于知道,答应去搏功名前程的霍西洲,究竟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她更知道了,为何在他还是一文不名的马奴之时,就有了侵吞山河移鼎换巢的壮志。
项家的后人身上流着反叛的血,绝不容许自身向李家的人臣服。每一个项家的人都如项昀一样,想要李姓皇帝的命,甚至不惜去飞蛾扑火。
燕攸宁无法理解这种悲壮,但也敬佩这种宁死不移的气节。
霍西洲俯身而下,薄唇与她花瓣般舒卷的樱唇近在咫尺,声如低回耳语:“阿胭现在知道了我是乱臣贼子,逆项之后,如果向周朝的皇帝告密揭发我,现在我带着这几千人在长安,是活不了的吧。”
他这问题,好似诱哄一样,答对了才有糖吃。
可燕攸宁却头皮发麻丝毫都不敢大意,被褥底下的小手,手指均已绞作了一团。
“霍西洲,”她咬牙道,“我不许你开这种玩笑,我已经没有家了,前世,也没有了国。我说了不破不立,既然家国都被打碎了,那就自己再造一个出来。”
霍西洲低头吻住了王妃香甜柔软的嘴唇,身体力行地告诉她,答对的后果。
燕攸宁晕乎乎地被卷进了另一段无休无止的风波里,犹如一条失去了方向的小舟,颠簸中四散碎裂开来。
……
天子叫来燕昇与林侯,于议事殿商议要务,天子的身体积劳成疾,已经大不如前,不时从金殿中飘出咳嗽声。
林侯与燕昇都劝天子,既然陛下龙体不适,今年不若就取消孤山之行。
但天子执意认为不可,西夷早有不臣之心,此次高黎王子出使更是将这份心思俾众周知,如不趁机斩其威风灭其气焰断其妄念,恐有后患。
一片死寂之后,天子咳了两声,脸上挂着病弱的微笑看向燕昇:“朕听说,燕卿家与永宁郡主断了父女关系,长安城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是三人成虎吧?”
燕昇额头冒出了大团热汗,“回陛下,臣家中长女,实在不孝,自入青霞山数年不归,嫁长渊王时更是未将老臣放在眼底,臣辛苦一遭,不料老来辛酸无比,那霍西洲更是敢对老臣拔剑相向,如此佳女良婿,臣实在无福消受。”
听着燕昇这一番控告,天子不但不能感同身受,反而大笑。
大笑不能止,燕昇惶恐至极,疑惑至极,却又不敢问,天子拂了拂手掌,淡淡道:“朕看是夏国公你识人不清,早年霍西洲在你家当了两年的马奴,你若早一些将他收入麾下,不顾忌门第之见,如今岂不成了两全其美的好事?不过,也罢,朕虽然不曾当过父亲,却也懂得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操心过急未必是一件好事,夏国公还须再学着如何当一个父亲才是。”
最后一句话已暗含警告,表示天子已经知悉了坊间传闻,知道了燕家对燕攸宁的苛待,这已经令天子很有不满。
就差一把剑戳在燕昇头顶,因其罪愆挥剑而落了。
第85章守财奴长渊王
天子至行宫驻跸,暂时征用了夏国公的马场,用以宴请公卿贵族与西圣使臣。
高黎王子对此表现出异常的热情,手舞足蹈,已经连续与人打了三天马球,将天子孤山狩猎的行程一延再延。对此天子也只有无奈而笑。
入夜,北衙禁军燃起篝火,炙肩与蜂蜜野兔传来浓郁的香味。
李苌寒着一张脸,穿过雾色重重,步入自己的营帐。
果不其然,燕夜紫正脱了簪,在铜镜面前梳理她那把浓密的华光水嫩的长发,两腮粉红,洁如腻云,李苌的步子停了一停,发现从铜镜中照出来的身影的燕夜紫立马起身,欢喜无限地朝李苌迎了上去。
“殿下,你回来了?”燕夜紫殷勤地朝李苌伸出素手,要替他脱下衣冠,但被李苌冷脸避过。
燕夜紫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她迟疑着问道:“殿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苌扭过那张俊脸,眸中充斥着愤恨,吓得燕夜紫心脏噗通乱跳,李苌伸手一把攥住了燕夜紫纤细的手腕,将她退在了梳妆镜前,一只手压住她的肩,不准她起身。
燕夜紫就在稀里糊涂之下,后腰卡主了桌沿,疼得脸色发白,岔了气息,话也说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抽着气。
用了许久,才艰难地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
“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事吗?殿下你弄疼我了……”
李苌的冷眼盯着她,“贱人,你在阿胭归宁那日,在夏国公府闹出了什么笑话,你还敢瞒着我?”
听到“夏国公府”几个字,燕夜紫的瞳孔紧紧缩了缩,“殿下,你、你知道了什么?”
李苌冷笑:“全部!”
燕夜紫的手腕纤细,被掐出了一圈可怕的淤紫,疼得她直细细呻|吟。
“如果不是本王亲自上门去问,就永远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你嫉妒阿胭?嫉妒她什么?她从小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受尽了苦难,你抢了别人的东西不知感恩,反倒心安理得,不要脸到了极致,果然什么人下什么种,你和你那为妓当娼的生母一丘之貉!”
说完李苌还不解恨,又“啪”地一声甩了一记耳光在燕夜紫脸上,她被打得云鬓松落,脸朝一侧歪了过去,咽喉中汹涌而出一股腥咸铁锈味道,冲得燕夜紫扶住了镜台几乎干呕。
“殿下……”燕夜紫凄然道,“在你心中,你就这样看我?我们成婚两载,我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可你始终对燕攸宁不能忘情!我才是你的妃,明明我才是……她燕攸宁,是别人的妻子!”
李苌冷冷道:“你也不过是个妾,少自抬身价,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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