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猎当日,天子亲率禁军,令六部从之,五陵年少子弟无不策马跟随君王身后。
林侯统领北衙六部的卫队,此行为君王护驾。
在这北衙禁军之中,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出身平平,然而能力出色,以一当百。此人名唤周骠,是贺家举荐给自己的新秀。不出两年,已累迁至五品都尉。
但贺家此次,再度向林侯举荐了一人。
林侯看到信函之时,视线停了一下。
这人姓霍,是个少年。
留侯世子贺退思在信中说到,此人的潜力比周骠不逊,如果林侯肯用,定能塑其脊梁,令他成为大周之柱。
林侯喟然道:“看来贺家的世子对此人评价极高。”
周骠在前,对于贺退思的掘才之能,林侯是信得过的,但这霍姓少年究竟何许人也,值得贺世子如此不吝称赞?
看他信上所书,此人出身草莽,之前乃燕家一低贱的马奴,林侯自己便发迹于寒门,不会以出身论英雄,但,这马奴……
昨日,夏国公燕昇也向他递了一道书信。信上言,托林侯日后寻机逐马奴出营。
这一燕一贺,所求截然不同,倒教人奇怪。
“父亲。”
林墨池一身翡翠绿劲装短打,掀帘而入。
林侯见是女儿,便微笑道:“来得正好。你燕伯伯与留侯世子来了两封信。”
他这个女儿是个巾帼豪杰,林侯从来不会刻意在女儿面前隐藏公事。林墨池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信件,蹙眉看完,将两封信一同撂在案上,“霍西洲此人,我认得。”
林侯诧异:“你怎么会认得?”
林墨池便说起了上次与崔宝玑、燕夜紫一同打马球发生的事,“此人身手敏捷,而且驯马的本领一流。”
顿了一下,她回忆起了当时在马场见过的霍西洲的面貌,道:“但我总以为,他不是一般的马奴。”
“具体的,女儿也说不上来,明日,父亲见过他便知。”
林侯颔首:“也好。”
如果如贺世子信上所言,如果霍西洲将来能于国有利,那么便万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而令大周损失了难得的将才。因此夏国公所交代的事,需要掂量着办。
是夜,一行人驻扎在孤山山脚。
天子单独王帐,独立矗落于数百道军帐之间,宝顶俨然奇峰凸出,锦帆猎猎,于风里飞扬。
一弯娥眉月斜挂枝头,疏星点点如画。
营地里燃了簇簇火把,近火光出,军帐中亮如白昼。
霍西洲才从燕愁的麾下被调入林侯军中,此刻正独自于帐内收拾行李,同帐篷的弟兄们均已出去巡夜,他将本来便没有多少的物品收拾妥当,取下了身上的甲胄。
帐篷外有人在烤肉,霍西洲一整日没有吃饭,正想去烤点,但一掀开帐帘,便迎面与拎着食盒过来的娘子碰上。
碰上的瞬间,他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燕攸宁的眉梢蕴了笑意,轻轻拉住他手,将他往帐篷里带。
“让你等久了,饿了么?地方偏远,没有食材,我简单做了点炊饼,过来尝尝。”
她夜行而来,穿的是男人式样的短衫子,梳着一个丸子似的发髻,乱发纤细,随意地垂落在雪白肌肤的延颈秀项之间,桔红的火光朗照着,那片裸.露外边的肌肤便像是块蜜色.欲流的琥珀。
“你不要嫌弃,”燕攸宁摆上食盒,将他肩膀压着,令他坐在通铺上,等他终于坐好,她也蹲了下来,伸手去揭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把能找到的好东西都嵌进饼里了,味道应该不差。还有,孤山这边夜里好像有点冷,我给你准备了点儿酒,喝点儿吧,暖暖身子。”
她张罗着,却没听到男人说一句话,燕攸宁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诧异至极地抬眸:“嗯?”
只见灯下男人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见她看过去,他回过神伸出臂膀,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入怀中,低下头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燕攸宁软软地瘫倒在男人炙热的怀抱中,任由他亲吻,解他相思之渴,吻毕,他用臂膀箍住她的腰肢,哑声:“娘子,你这样过来,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燕攸宁想了想,困在他怀中,笑盈盈的仰面看他,手掌轻抬托起他的下颌:“洲郎,好像认识我们的,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吧?”
第42章大猎(中)
黎明将至,从孤山两座主峰之间,鱼肚般的淡白渐渐晕染而开。
贺退思一人停在清翠的山岗旁的老柏树底下,眺望山脚连片的雪白军帐,两鬓让露水微微沾湿了,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为他送来信帖的女子的脚步声终于出现在了耳中,贺退思转过面,晨曦薄薄的雾气里,有女子娉婷的身影破雾而来,舒窈温婉,贺退思不便如此打量着陌生女子,他缓慢地拂落眼睑:“程娘子。”
程芳菱手中握着一只香囊,轻咬着嘴唇,“贺世子。”
她朝他走近,手里的香囊被握出了道道褶皱的痕迹,“我来归还你这个。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最近,我的阿父与留侯暗中在商量着我们的婚事。”
一听到婚事,贺退思便凹了眉头。
程芳菱咬着嘴唇,话说得极其艰难:“我听说,世子……有一个心上人,世子在寻她。这是真的么?”
贺退思对自己即将被定下来的婚事很不满,但细想想,在这父命之母当中,对面的宜芳县主也是无辜的。有些话,还是实诚一些莫作欺瞒,他点头:“是真的。”
然后他便看见,对面的女孩儿,神色慢慢地落寞了下去,她垂着螓首,将手中的香囊络子搁指间搅了搅。
“我知道了。这是世子以前送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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