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崔宝玑不耐烦:“什么忙?”
燕攸宁朝她走近两步,附唇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崔宝玑听完,冷冷嗤笑:“就这?”
“郡主答应了,阿胭即日就能药到病除。”
崔宝玑哼了一声:“这还不容易?别说是一套在长安的宅子,就算是十套,本郡主也能拿得出来,放心,到时候给你办得体体面面的!”
说完,她将程芳菱往前一推,将身子单薄的宜芳县主送到燕攸宁的跟前,傲慢地扬了扬下巴:“程芳菱说有话同你说,呵,自己胆小怕事不敢来,只敢借着我的光!你们聊去吧,本郡主回去准备地契了。”
风风火火的清河郡主说走就走,真片刻不耽搁。
她的身影出了拱门,斗春院中仅留下程芳菱与燕攸宁两人。程芳菱左右环视,见四下里无人,便偷偷从衣袖中摸到一张字条,展开,拿给燕攸宁看。
是之前还在马场的时候,燕攸宁偷偷令陈瑛塞给她的。
上面提醒,勿嫁贺退思。
程芳菱白嫩如云朵的脸颊低垂,浮出淡淡樱花鲜粉,“我本来也没有当作一回事,但是前天,我的父亲大人突然对我无心提了一句,我方知道,原来我真的有可能嫁给留侯世子。燕姊姊,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让我不嫁世子呢?”
燕攸宁的目光停在程芳菱满含羞怯和不安的美丽脸蛋上,一看就猜到,她是真的喜欢贺退思。
半晌,燕攸宁呼出口气,低声道:“世子有个表妹,两小无猜,表妹知书达理,算是世子自幼心仪的女孩子,两家也有意亲上加亲,可惜好景不长,这表妹在举家往南搬迁的途中,不幸遇上流寇,她只身一人下落不明,至今世子仍在遍地在寻她,世子所纳的通房,无不与那位表妹眉眼神似。此事不算是秘辛。”
她知晓那表妹将来还会回来,但觑着程芳菱此刻脸色,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意不说太多暴露自己重生之事,只道:“这位表妹有可能尚在人世,也有可能不在,但只要世子心里有她,于县主就绝非良配。阿胭非有意阻拦县主与世子的好事,只请县主细斟酌慎思量。”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求不得怨憎会,那是苦果自尝。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好过自己一厢情愿。
燕攸宁已经悟了。
而且,她现在喜欢霍西洲了。她很明白这一点,在那么长的忏悔里,无望地去寻找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灵魂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霍西洲,那个孑然一身拼到即将坐拥天下,却依旧敢把性命交托给自己的男人。
程芳菱默然无言,手指攥着那张燕攸宁给她的纸条,却收紧得几乎泛白,传来清晰的钝痛之感。
她好像是今天才知道,在贺退思的身上,还有这样的事。
第36章真假千金(下)
四月暮,夏国公府两位娘子的及笄之日正是烟光晴好,煦风惠畅。
及笄礼特设于城郊有着“万花之园”之称的荟华园,由德高望重的宫中长者秦太妃主持。
霍西洲是在上一次国公府与娘子一别多日之后,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娘子。
燕愁以为霍西洲这个年轻人能力出众,得之如虎添翼,将来引荐至林侯军中,成就必然不会在自己之下,因此对霍西洲颇为看重。但越到及笄礼日,燕愁发觉霍西洲的情绪愈发低落,猜测到,他因身份低微,无法参与娘子们的重要成年之礼而黯然,于心不忍,这日原来不是霍西洲当值,但燕愁自作主张找了个人,将霍西洲换上来了。
那人本也不想今日在荟华园当值,大约是怕出纰漏,反而惹祸上身。
霍西洲持剑停在院墙外围,一片被头顶硕大无朋的翡翠浓荫遮蔽的角落里,脊背抵墙,双目远视,正能眺望得礼台正中央。
至开礼仪式起,夏国公燕昇步履雍容,越众而出,对秦太妃行礼,接着于众宾中扬声道:“今日笄礼宴会之上,高朋满座,某对赏脸前来参与小女笄礼的佳客不胜感激,特备薄酒,还请诸位开怀畅饮。”
说完,命国公府精细挑选出来的行事最为稳重的下人们都过来斟酒。
燕昇再度气沉丹田,扬声请二位及笄娘子出。
霍西洲蓦然屏住了呼吸,视线凝定,原本靠着垣墙的身躯瞬时拉直了,朝着场中央看去。
在一片嘈杂声蓦然静谧了下来的瞩目中,今日的两位主人公于仆妇婢女的簇拥下,缓缓登台。
左为燕夜紫,一袭烟云紫玺花宽袖对襟外衫,配藏蓝团花披帛,裙裾曳地,宫绦曼卷,发髻巍峨,如凌云仙子,其间牡丹步摇珊瑚珠钗错落点缀,掩映着描画得娇媚无限的粉红花面,斜红几乎扫入鬓发中去了,格外艳丽绝俗,甫出现便教无数人眼前一亮。
右为燕攸宁。
当她出来的时候,满座宾客立刻便感觉到了,国公府的这二位千金迥乎不同。
二娘子身穿颜色素雅清淡的桃花色裙衫,梳元宝髻,发饰简洁清新,两支攒藕色小花珠钗,一条束发用的与衣衫一色的发带,披向纤弱单薄的身子后边,整个人便像是二月料峭风中枝头那初开的花苞,娇嫩而可怜。
陪同在犹如神仙妃子的大娘子身旁,二娘子更显怯弱清瘦。
燕攸宁在那人群中仿佛只是可有可无,毫不起眼的存在,人们惊羡于燕夜紫的时候,几乎不会把自己的目光分一点给她。
可霍西洲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能从她的身上挪开过一分。
今天的娘子,很美。
她的美,只需要给他一个人看到。
燕攸宁与燕夜紫开始向在场的诸位长者叉手行礼,礼毕,二女一同迎向高座之上的秦太妃,口中呼其千岁,双双盈盈跪倒。
秦太妃出,面色和蔼,从有司手中接过发笄,取在自己掌中,身旁年事已高的宫长高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场面一时肃穆。
秦太妃笑容满面,极其和悦地拍了拍燕夜紫的肩膀,“阿墨,你坐下来,哀家来为你梳头。”
燕夜紫一时喜上眉弯,不胜愉悦,低眉作恭顺状。
身体重量由膝上缓慢压至腿上,姿态轻松下来。她顺势瞥了眼身旁一动不动地跪直身体的燕攸宁,心中轻轻哼着,想道,任凭这段时间以来燕攸宁有多规矩守礼,然而妾室所出,终究为庶,爹爹说得对,无论如何她越不过自己去。如今她许了那么个马奴,自然更加不会与自己来抢东淄王。
倒是自己高看她了。
秦太妃年事已高,双手纵然保养再好,也是鸡皮遍布,但她的手却依旧轻捷柔软,不断缓慢地为燕夜紫梳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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