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2 / 2)

假驸马,真皇后 云照君 3619 字 2023-08-21

gu903();贺顾被这一声喊得回过了神来,这才转头扬声道:“进来吧。”

伙计们推开门,果然端着托盘进来布菜,他们手脚十分麻利,没片刻功夫便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呈了满满一桌,那领头的,这才抱着托盘站在门口弓腰笑道:“若没什么别的事,小人们这便出去了,二位爷慢用。”

贺顾应了一声,屋里这才又重新只剩下了他与裴昭珩二人。

贺顾拉着裴昭珩落座,自己又坐在了他身边,这才举箸笑道:“逛了一天,也该饿了,我这酒楼里的厨子可是经了颜姑娘这张挑剔的嘴,精挑细选出来的,味道必不比那对面的汇珍楼差,珩哥赶紧尝尝。”

裴昭珩闻言,也拿起了桌上的碧玉著,只是他似乎有些犹疑,并未夹菜,反而忽然问道:“……方才子环在想什么?”

贺顾一愣:“方才……?”

裴昭珩道:“方才在亭中,子环似乎……有心事。”

贺顾这才明白,原来他刚才神游天外也没躲过珩哥的眼睛,不由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顿了顿,又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通了一件自寻烦恼许久的事罢了……没什么要紧的,珩哥快尝尝这菜吧,一会凉了,味道就得次一等了。”

裴昭珩深深看他一眼,却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果然举箸夹了一块鸡汁炒小笋送入口中,他吃饭甚为斯文,咀嚼时几乎没有任何声响,脸上表情也很得体,修长的手指捻着那晶莹剔透的一双碧玉箸,倒漂亮得如画一般。

贺顾看着这画面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别的,忽然心猿意马了起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老脸一红,暗自在心里唾弃起了自己。

好在这次裴昭珩并未察觉,他似乎极认真的在品味那道鸡汁小笋,许久才笑道:“手艺果然不凡,不愧是能叫颜姑娘也认同的厨子,比起宫中膳房也不遑多让。”

贺将军心里有鬼,此刻既不敢看他的手,也不敢看他的脸,和方才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相比,倒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反常态的谦虚了起来:“这……这定然是珩哥夸张了,厨子手艺再好,又哪能和宫中御膳房相比。”

裴昭珩却不知怎的认真了起来,道:“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厨子手艺好坏与否,与其身在何处自然是并无关系的,宫中膳房的菜品,子环也尝过,若只论这一道菜的高下,的确不分伯仲。”

贺顾被他这份不合时宜的认真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才道:“厨子们的长短,还是他们自己争去吧,眼下好好吃饭才是正事。”

语罢举箸不由分说给裴昭珩加了好几大筷子肉菜,道:“快吃快吃,难得今日宝音这丫头不在,没人来抢,否则这糖醋小排、糯米八宝鸭、珩哥可吃不上两块囫囵的。”

裴昭珩无奈道:“双双才几岁?就算嘴馋了些,哪里就能如子环所说这般能吃了?”

贺顾却不管,只闷头不停的给他夹菜。

这一趟回来,他这怀着孩子在前线和北戎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倒没事,珩哥却瘦削成了这样,虽说他即便瘦些也很好看,但难免让贺顾看着心疼,也不知这些掉了的肉何时才能养回去。

梦境中的上一世便能看出来,这人多半是平日一遇上朝会、紧要的差事,他就饭也顾不得好好吃了,能对付便对付,不能对付索性只喝两口汤便当作吃完了一顿饭,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还指望着自己和珩哥都能多活两年,以后看着宝音出落成大姑娘呢。

裴昭珩不知他在想什么,倒是敏锐的觉察到贺顾给他夹菜时,似乎是有意避过了几道有鱼肉的菜,不仅如此,夹的竟还都是他自己爱吃的,心中不由微微有些讶异——

自从幼时皇姐因那件事离开他和母后,两世以来,于饮食上,裴昭珩都是多番防备、再小心不过,自问多年以来每顿饭都几乎雨露均沾,从不让身边宫人婢仆看出他半点口味偏好,往日不曾留意,今日却才发现,子环究竟是如何这般清楚他的口味的?

贺顾夹了半天,忽然发现那头珩哥不吃了,这才心中一动,发觉自己避过有鱼肉的菜这行径实在有些过于明显——

倒不是他不愿意把曾在那梦中,毫无实体的偷窥前世的珩哥日常寝居许久这事据实以告,主要是若真让他知道了此事……那珩哥不就也知道自己曾经多次旁观他……咳……这尴尬难免有些不必要。

便干笑道:“额……鱼肉我吃,我属猫的,就爱吃鱼肉。”

裴昭珩何等聪明?

见他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只稍稍细思一会,也大概猜出多半和当初那块神异无比的玉有关,也不细究,只微微一笑,这才就此揭过。

贺顾心里松了一口气,倒想起一件正事来,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珩哥,我有件事想问你,前些日子你在朝会上允了选后的折子,此事……此事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他忽然这般开门见山,裴昭珩倒有些意外。

本还以为子环不会主动询问他此事,因而他本打算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和子环直言,没想到今日他倒自己主动问了。

裴昭珩放下玉箸:“还在雁陵时,我问过子环,可愿与我做堂正夫妻。”

“那日子环已给了我答案,既如此,难道猜不出我的用意吗?”

贺顾心里的猜测终于被印证,的确并非是他的臆想,倒不知怎的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道:“的确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裴昭珩喉结滚了滚,道:“现在子环知道了。”

贺顾沉默了一会,却忽然点了点头,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好。”

裴昭珩立时怔在了原地。

——他本想告诉子环,自己虽有此意,可却也不会强迫于他。

选后这个决定,既是他心中所愿,也是他给自己和子环留的一条后路,倘若子环不愿意,他亦不会相逼,一切就都作罢。

子环仍做他纵马疆场、随心所欲的贺将军,所以才会晋了永国公这个封号给他,可却没有想到,他的千般打算,到此刻好像竟都成了自找麻烦和自寻烦恼——

子环只回了他一个“好”字。

尽管只有这么一个字,那青年乌黑眼眸中的信任和笃定却都是那么明晰,这样一双眼睛望着他,的确不必再多说哪怕一个字。

裴昭珩的声音不知怎么有些哑。

“子环答应的这样快,可想明白了你若答应……往后的处境。”

“往后……往后你我可能会如同高祖和忠惠文皇后一样……受后人千秋万代唾骂……”

他顿了顿,又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低声道:“……我会护着子环的。”

贺顾当然知道。

他笑道:“我自然知道,左不过是被文武百官的折子拍烂脑壳,被御史大夫们的笔杆子戳烂脊梁罢了,其实我做不做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男皇后,也一样都是这般处境,倒也不必怕他们闹得再凶点了。”

“我只是觉得,若是和珩哥一道……遗臭万年,一道挨了这千秋万世的骂名,似乎……似乎倒也比我独个儿做那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永国公,要有趣一些。”

年轻的将军语罢转目一笑,乌黑的瞳仁映照着明亮的、跳动的烛火,愈发显得灿若星子,光芒熠熠的叫人几乎无法逼视——

裴昭珩看着他的将军,这一刻心念如丝,百转千回,最后却归于一份此生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闲。

只有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愈发滚烫、愈发柔软。

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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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顾后来其实是想饮酒的。

珍客楼的菜虽不错,酒却更佳,若说厨子是兰宵请了颜大夫这挑剔的饕客百里挑一才寻来,那酒则全是贺将军这个嗜酒的东家从樊阳老家大费周折、打通关窍才求来的一条樊阳女儿红的收购线路。

只可惜他有意痛饮一番,那头他肚子里这被遗忘了许久娃娃的爹却并不同意,十分坚决的否决了贺将军小酌一杯的小小请求,还美其名曰“我替子环喝便是”,把一壶上好的女儿红给干的干干净净,半滴也没落入贺将军的喉咙里。

等到月上中天,二人回了公主府倒头便睡,第二日天不亮,裴昭珩便早早起来更衣洗漱,悄没声的带着承微回宫了。

贺顾心知今日虽无朝会,但估摸着那头宫中还有一堆事等着珩哥去办,倒也没留他,只是睡梦中察觉到裴昭珩要起身下床时,半闭着眼拉他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亲了一通,亲完十分没负担的倒头便睡,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把人给弄的满脸口水。

裴昭珩显然拿他没有办法,走时似乎帮他掖了掖被子,又不知低声和门口的小厮说了些什么,这才匆匆离去了。

等贺顾彻底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他甚少睡这样嚣张的懒觉,难得放纵了一回,却竟然完全没有负罪感,只觉得浑身舒坦,骨头都几乎一截截软成了一滩泥,简直恨不能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

只可惜贺将军有意如此,府中却有客来了——

不是旁人,竟是长阳侯府许久未见的刘管事。

刘管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旁边案几上的茶盏看也知道动都没动过。

见贺顾来了,立时站起身抖了抖胡子,急急道:“侯爷,小人总算是见着您了。”

贺顾道:“怎么了,瞧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诚弟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刘管事摇头道:“和二少爷没关系,是今早上,樊阳老宅看院子的老吴进京来了,说是宫中内务司正为皇上准备择选秀女,充盈后宫,各地都在征纳适龄良家女儿,只是此事依照旧例,本应该是有意进选的人家将自家家中女儿的生辰八字、画像,上报府道衙门,再由内务司一一筛查、细选。”

“可老吴说,昨日内务司的人竟亲自上门去了,还和家中要咱们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和画像,老吴以为要的是三小姐的,便问了一句说三小姐人在汴京,他们应当上侯府来问,可那内官却说,找的不是侯爷的同胞亲妹贺三小姐,而是贺家的远方表亲‘贺大姑娘’,老吴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咱们家到底哪里冒出来了这么一位‘大姑娘’,那头又催得急,他一时没有办法,只好上京来,想请我问问侯爷,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贺顾听完愣了一会,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贺大……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的晚了些,不好意思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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