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说得好啊!”
朱由检夸赞着,心里对这老丈人的杀意,却愈发浓厚了!
“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奎以为朱由检被自己说动了,心下不屑一哼,轰然跪地,一脑门子就砸在了满是马蹄印子的烂泥地上。
这会儿的京师外城可还没有铺地砖呢。
“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奎其下,以成国公和兴平候为首,也纷纷怒喊,心里简直乐开花了。
原本他们还怕皇帝难以摆平。
但是现在一看,不过尔尔!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天子罢了,想跟他们这些人斗,还嫩了点!
他们这群人,可都是经过晚明三大案的老狐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嘴毛刚长出来的小皇帝,也配让他们放在眼里?
朱由检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乖乖收回成命,落下个慷慨纳谏的名声。
如果这小皇帝智商高一点,还可以当即幡然悔悟,随手将顺天府尹朱长贵给拉出来当替死鬼,以保全他天子的脸面。
这一局,老子们赢定了!
而就在一众勋贵,已经做好恭维朱由检慷慨纳谏的准备时,朱由检下一个动作,却让他们愣在了原地。
只见年轻皇帝如同看白痴一般,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不紧不慢,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丝帛奏表,递给了一旁的顺天府尹朱长贵。
“念!”朱由检冷声喝道。
“是!”
朱长贵赶紧接过,刚看了眼丝帛上的蝇头小楷,瞬间就吓得怔在了原地。
“陛……陛下……这……”
朱长贵瞪大眼睛,颤颤巍巍地捧着圣旨,他想问,这圣旨确定没写错?!
他刚才还劝嘉定伯,别这么跟陛下怼,谁想一转眼,报应就来了?
朱由检冷喝一声:“朕叫你念!”
“臣这就念,这就念!”
朱长贵咕咚咽下口水,强压恐惧,下意识用悲哀的目光看了周奎一眼。
就这一眼,让已经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周奎,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
这上面,写的什么?
“大明嘉定伯周奎,强占顺天府良乡县良田三千顷,水道十三渠,通州转运司仓储九处,天津卫海防塞要冲两地!
“登州卫商船二十七艘,资敌建奴生铁三千锭,熟铁五万斤,私造甲胄二十七领,私收家丁五百七十人,强抢民女三十一名,亭台楼榭僭越以公侯礼制十三处……”
“这……这……你查我?!你竟然查我?!”
周奎眼睛大睁,说话都变得哆嗦起来。
朱长贵念一句,周奎的心跳便停一拍,身子骨哆嗦一下。
朱长贵念一句,周奎身后的大明勋贵,脸色便苍白一分。
一直到朱长贵将长达数页的书状念完,周奎的身子骨已经抖得像筛糠一般。
周奎身后的勋贵们,此刻也早已是满头虚汗。
他们干的混账事儿,只比周奎多,不比周奎少!
朱由检要是一口气清查下去,他们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一时间,四周的百姓都是一阵吸气声,自己饭吃不饱,衣穿不暖,这大明的国丈爷,竟然过着这种日子?
亏大伙儿还以为这是个大明忠臣呢!
一瞬间,众人看着周奎的目光,完全变了。
“好一个国将不国。”
朱由检走到抖若筛糠的周奎面前,冷冷一笑:“再放任尔等这群尸位素餐,胡作非为之辈,我大明,才是真的国将不国了!”
“周奎,身为国丈,却知法犯法,你该当何罪?!
“你质问朕不会当皇帝,那这个皇位,不如给你来坐,如何啊?!”
哗!
此言一出,周奎吓得面无人色。
他仗着皇帝年轻,又是自己的女婿,所以想以长辈身份把对方唬住。
这样一来,今天出尽风头,日后在大明这群勋贵里,怎么着也能一言九鼎了。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对方这是要拿自己,杀鸡儆猴啊!
周奎脸上满是恐惧和骇然,一边磕头一边惨叫道:“臣该死!陛下,陛下……”
“该不该死,由三法司论处!”朱由检冷喝一声,凝声道,“传朕的旨意,自今日起,嘉定伯周奎入狱收监,削爵为民,打为民户!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则与其同罪论处!”
扑通!
朱由检话音刚落,周奎啪嗒瘫软在地,脸色瞬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