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就在弟子准备离去时,山主却又叫住他。
这位掌管了万寿山川三十多年的老山主,望着池塘中渐渐淡去的墨痕,陷入沉思。
心腹弟子虽然疑惑,但不敢开口询问。
静静在一旁等候。
直到一条鱼儿似是咬住了鱼钩,老山主才回过神来。
他轻轻抖动手腕。
一条鲤鱼划过优美弧线落在了岸上,不断在地上挣扎,拍打着鱼尾。
仔细看就会发现,老山主手中竟只有一条鱼竿。
没有鱼线,没有鱼钩,没有鱼儿。
“欲路上事,毋乐其便而姑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
老山主喃喃自语,“落雪这丫头,终究还是遇到了命克之人,能不能迈过这道坎,难说啊。”
老山主摇头叹了口气,对弟子说道:
“不要写姜墨了,就写姜乙,记在落雪名下,授予万寿山川正统弟子名额,并召告于天下。从今往后,姜乙便是独孤落雪唯一的弟子。”
弟子眼眸涌现出震惊之色,拱手道:“是。”
弟子离去后,老山主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心结,一捋长须,哈哈大笑道:
“乙者,位在东方,朝日初升之地,喻意此子前程如旭日东升,犹兰之猗猗,必有大成……好名字。”
随着老山主话音落下,池塘内鲤鱼跃动,刹那间一条金色长龙吟啸而起。
——
大殿内气氛诡谲。
谁也没想到,这场奇幻的辩论之战,最终是以姜守中的胜出落下帷幕。
论口舌之争,谁能诡辩过姜守中。
就连红儿、梦娘都招架不住他的口舌之利,最后甚至求饶。
完颜乌海面色阴沉无比,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临走时,他阴恻恻的盯着姜守中,冷笑道:“我记住你了。”
瞧瞧,反派的标准狠话。
姜守中暗暗吐槽了一句,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太荣幸了,终于有人愿意承担起记住我的重任了。记得回去画一副像供起来,免得把我给忘了。”
大殿内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完颜乌海眼神冰冷,捏紧拳头,扭头离开了大殿。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不少人特意前来与姜守中结交,不说方才那厉害的口舌,便是独孤山主的徒弟这个光环,也是颇为耀眼的。
而期间独孤落雪始终一言不发,没有进行过反驳。
直到众人走完,姜守中才松了口气,对身边的独孤落雪笑道:
“独孤山主,记住你欠我一次人情,以后就别来找我麻烦了,我这人满乃子的腿子,你禁什么欲啊,对吧。”
独孤落雪勉力不让虚弱的纤弱娇躯倒下,粉靥淡如春雪,神色漠然道:“你既然是我徒弟,做师父的理应纠正徒弟的不正思想。”
徒弟?
师父?
姜守中眼神怪异:“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是吧。”
“一日为师,终日为师。”
独孤落雪轻启朱唇,语气平淡而冷漠,“如今天下人都已知晓你是我徒弟,那你便就是我徒弟。你可以去跟他们解释,我只看结果。”
纯纯有病。
姜守中懒得理这个神经病。
还一日为师……我也没日过啊。
“丑话我说前面,反正下次伱别惹我就行,走了。”姜守中大步走出佛殿。
独孤落雪并没有阻拦他。
当然,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去阻拦。
在姜守中离开后不久,女人便吐出了那口一直苦苦压抑着的鲜血,脸色瞬即失去血色,几近于苍白无华,恍若晨露萎谢,幽兰凋零。
她虚弱坐在椅子上,死咬住朱唇,神情犹带三分不甘七分无奈。
“没想到啊,你这位女夫子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洛婉卿出现在面前,啧啧摇头。
江漪已经悄然离开。
主要是身上黏的难受,赶紧去换身衣服。
独孤落雪黯然道:“自作自受罢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道场对他不起作用。”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
洛婉卿负手而立,望着佛像笑道,“今天的论道倒是挺有趣,一个是禁欲之道。而另一个,是人性本恶之道。在这种地方论道,真是讽刺啊。”
独孤落雪眼神复杂盯着她:“而你却在这里双修,岂不是更讽刺。”
“哎呀,让我们的女夫子失望了,本宫就是喜欢双修,怎么着?要不你也来试试?”
洛婉卿语带嘲讽。
独孤落雪后知后觉,恍然道:“是姜墨。”
“没错。”
“为何会选他?”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我想亲眼看看。”
“那你就……你说什么?”
洛婉卿陡然反应过来,一脸古怪的盯着对方。
独孤落雪素颜明净如初雪,轻声说道:“下一次,你们双修的时候,我想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