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熙搞了一间空客房,用符咒把宁钦关在里面让他好好冷静一下,别张嘴就是爱不爱的绕话,过会儿她还想问问魔主的事儿。
她走出那囚禁宁钦的房间关上房门,一回身吓了一跳,思薇就站在走廊里等着她,旁边不远还跟着贺忆城。
昏暗的烛火照耀下,思薇捏紧了拳头,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恨不能盯出两个洞来。
即熙心中警铃大作,她僵硬地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一边暗暗给贺忆城递眼色,一边说道:“思薇啊,这个事情它说来话长……”
“你什么时候变成苏寄汐的?”
思薇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打算废话。
“……我死后第七天。”
“从你嫁到星卿宫那天开始?”
“是的,我一睁眼一闭眼就变成苏寄汐了,我也不知道……”
“所以已经十个月了,整整十个月三百多天,你一次也没有打算告诉我你还活着?”思薇咬着牙说道:“你就看着我因为师父之死与你的关联而痛苦,看着我跟柏清和雎安师兄说我多希望你活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即熙张张嘴,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因为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可……这他娘的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打算让“禾枷即熙”好好地死掉么,她连雎安都不打算告诉,那是都是雎安自己猜出来的。
“好,很好。贺忆城知道,雎安师兄也知道,就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傻子吗?好玩吗?”思薇噔噔上前两步,揪起即熙的前襟。
贺忆城扶额叹息,这一天真是不太平,平了一事又来一事。还有这姐俩都喜欢揪人前襟是怎么回事?
他走过来和稀泥:“即熙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嘛,她之前以为你讨厌她,就不拿自己的复生来膈应你了。后来你跟师兄们坦白相信她,即熙再跟你说自己复生了,又像是耍你。你看,这天时地利就是这么不凑巧……”
“你少在这里诡辩!”思薇怒骂贺忆城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即熙,她咬牙切齿道:“我要你的解释。”
即熙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面前这一贯倔强骄傲的妹妹,红着眼睛红着鼻尖脸颊,像是粉蕊的白蔷薇在风里细细颤抖。
以前思薇面对她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她们之间总是针锋相对,温情都隐秘地藏在对峙中。
“贺忆城说的就是原因……你非想听到点儿其他东西,那我这里还有一条。”即熙想了想,有些谨慎地说:“我不确定,你对我的态度变化,你的信任和怀念,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死了。”
人死了,大家总是能多多地想起她的好来,多加了七八分喜爱和九分怀念。可是人要是没死再回来,说不定又遭到厌恶。怀念总是没有成本的,相处却完全不同。
“你看我俩真正朝夕相处时,你可是讨厌极我了。”即熙诚恳地说道。
思薇怔了怔,她慢慢松开即熙的前襟,她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即熙,眸光闪烁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人……你没有心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撞过贺忆城的肩膀噔噔噔下楼去,地板替即熙承受了思薇的怒火,她脚步声响得似乎恨不得把地给跺穿。
贺忆城看看思薇远去的身影,回过头来看着今天这个连伤三人,捅刀子从雎安宁钦一路捅到思薇的密友,忍不住鼓掌道:“我向来知道你没心没肺善于伤人,但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即熙趴在走廊栏杆上,看见思薇怒气冲冲地从大堂内走过,走出客栈大门。她颇有些无耐地说道:“是她问我要一个解释的。”
“那你就说实话啊?”
“我想着骗了她那么久,我也有点愧疚,这次就实话实说罢。”
贺忆城哭笑不得:“姑奶奶你哄她两句多好,你惹了她现在得我去哄了,保不齐我又得挨打。”
顿了顿,他啧啧两声,摇头道:“思薇不是大问题,雎安才是大问题。你快去看看雎安罢。”
即熙一听到雎安的名字,面色就认真起来。她点点头就要走,结果被贺忆城叫住,贺忆城倚着栏杆问她道:“我认真问你,你对雎安真的没有一点儿男女之情么?”
他很少以这种严肃的语气对即熙说话,即熙愣了愣,她刚想点头却听贺忆城又说:“你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么?”
……怎么连贺忆城都开始问她她听不懂的问题了?男女之情不就是男女之情,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贺忆城手指在栏杆上敲着,他慢慢说道:“你曾经对我说,你觉得苏寄云配不上雎安,那你可曾觉得有谁与雎安相配?从来没有罢。如果将来雎安娶妻了,你感觉如何?”
他这句话一问,想到雎安以后娶妻的样子,她心中便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那是因为雎安太好了,这世上原本就很少有配得上他的人!”
“你就嘴硬吧你!”贺忆城恨铁不成钢,他指着即熙说:“我看你心底里就是知道无论你怎么做,雎安都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好。所以你一边享受着他对你的偏爱,一边不想改变你们的关系。你是一生被爱无虞,可这对雎安来说也太残忍了吧?”
“你有见过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得他偏爱至此么?你这个榆木脑袋,你好好想想!”
他说完便哀叹着追思薇去了,留即熙一个人在原地怔了片刻,然后气道:“他娘的说谁是榆木脑袋呢?”
她穿过灯火暗暗的走廊去雎安的房间,心里想着贺忆城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心烦意乱。她早就已经跟雎安确认过了,他说他并不爱她。
gu903();那个雨夜的伞下,她问他是否喜欢禾枷,他很明确地说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