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忆城叹息一声道:“我……亲了她……”
即熙瞪大眼睛,方才的一点怜悯消失得渣也不剩,拳头捏得咯咯响,活像个被抢了闺女的老母亲。
“……哪里?脸?”
“……唇。”贺忆城说罢立刻站起身来,直退到墙角,“她喝了我的酒,总要分我一点尝尝罢!”
“哈哈哈尝尝?……你真是出息了啊你,你过来你过来,看在咱俩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让你选一种体面的死法。”即熙活动着筋骨,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走近贺忆城,走了两步她想起思薇那烈脾气,疑惑道:“不对啊,你干出这事儿,思薇怎么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
贺忆城整个人贴着墙,他笑着说:“我跟她说我喜欢她,她可能是被吓到,忘记要打死我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她。”贺忆城眼睛眨也不眨地,认真地说道。
从第一次看见思薇那双哭得通红的,倔强的眼睛开始萌芽。到思薇在星卿宫众人前面说相信他时,他看着这个姑娘颤抖的肩膀和坚定的眼神,心动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思薇所有的玩笑话,所有的调戏和轻浮都藏着真心。
他吻了她然后说他喜欢她,他说——我算不上是好人,也没有穷凶极恶。你护我不是功业,你杀我也不算罪孽,还有我喜欢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好。我方才轻薄了你,你要杀了我吗?
思薇被他说得怔住,迷离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好像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她的脸和耳根慢慢红得不成样子,又羞又气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了她一会儿,便知道她不会给出什么好回答。于是他悠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你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反正我对一个姑娘的喜欢从来没有能超过三个月。或许很快,我就不喜欢你了。
思薇怔了怔,咬咬唇转头就跌跌撞撞地推门跑走,摔得门噼里啪啦地响,乱成一片。
即熙抱着胳膊听贺忆城坦白完,心想他倒是挺坦诚。
即熙之所以一开始三令五申要她这位朋友远离思薇,就是因为贺忆城是个完全没长性的人。他与那些美丽的名妓或名伶爱得再怎么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不出三个月就兴致缺缺不复恩爱。为了帮贺忆城摆脱这些姑娘,即熙当了无数次的恶人,深感做这些事儿缺德透了。
所以她曾真诚地希望这位朋友有天能大彻大悟皈依佛门,不要再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好口才,出来为祸世人。
谁知事与愿违,他还祸害到她妹妹头上来了。
贺忆城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道:“我真的很喜欢思薇。”
即熙瞪贺忆城一眼,转过身去走到座位上坐下来:“滚蛋吧你,你哪次不真?你这认真得过三个月么?”
看见即熙有放过他的意思,贺忆城终于放松身体离开了墙。他低眸笑了笑,慢慢地说道:“你怕什么,她并不喜欢我。”
“那是现在!就你那风月手段她能扛得住吗?”即熙气呼呼地说,她指着贺忆城道:“你给我听好了啊,从现在开始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在思薇身上使什么手段,不许勾引她。日后她不喜欢你还好说,她要是喜欢上你了,你再敢负她我真剁了你!”
贺忆挪到座位上把自己那杯茶喝完,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
即熙刚和贺忆城谈完把他赶出房门,就走走廊上看见伙计带着雎安走过来。她还没来得及为昨晚的事儿尴尬道歉,便听伙计慌张道:“星君,不好了!赵公子请各位赶紧到傅灯姑娘的医馆去!”
即熙愣了愣,看向雎安:“出什么事儿了?”
雎安微微皱眉,说道:“昨日城里一共晕倒了三人,已被送往傅姑娘的医馆。今日一上午又有相同症状的五人被送来,看起来……若不是被人投毒,就是瘟疫。”
瘟疫。
即熙听到这两个字微微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觉得非常惊讶。她叹息一声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走罢走罢,我们去看看,何羿你去不去?”
贺忆城伸了伸懒腰,笑着说他一介凡夫俗子又不是救世主,凑什么热闹?边说边摇着手走远了。
这话真是耳熟,即熙想起来当年他们把贺大娘下葬时,贺忆城对着那墓碑也是这么说的。
——你一介凡夫俗子又不是救世主,凑什么热闹呢?
——最终还是真心喂狗,无人领情。
即熙看着贺忆城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跟着雎安和伙计出门,说实话若不是雎安在此,她也不是很想掺和这一桩事情
贺大娘死在翡兰城的时候就说过,瘟疫一定还会再来的。
翡兰城终究要为错失真相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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