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熙不假思索地回答:“什么为什么,我是你师母,怎么能让你被别人占便宜!”
见即熙如此理直气壮,思薇将信将疑。她又看了一眼贺忆城,再转向即熙:“你认识他吗?你看起来和他很熟。”
“我看起来和谁不熟?我第一次见你也挺熟的,我就不是个客气的人。你既然说到这里了,他到底是谁啊?”即熙指着贺忆城,无比自然地质问道。
思薇回忆起这位师母一系列的出格举动,心想她说的……也有道理。
她当然不会说出贺忆城的身份,于是岔开话题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即熙沉默了。
她来找思薇,好像是……来帮贺忆城在星卿宫搞个身份的?
她慢慢转过头去看着正揉下巴的贺忆城。结果她还没来及帮他,就先把他揍了一顿?
即熙有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决定先挑起这个话题再循循善诱。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藏的这位公子醒没醒,需不需要我帮忙。”
思薇怀疑地看了即熙一会儿,说道:“我想着把他送走,白日里人多,夜里又有门禁,你有没有办法?”
即熙刚想说话,贺忆城就拉住思薇的胳膊,哀嚎道:“思薇姑娘,你看我刚刚醒过来身体这么虚弱,你忍心就这么把我丢出去吗?”
“我……”
“你给了我祝符我才醒过来,你现在放我出去,我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若不是当街乞讨就得偷鸡摸狗,到时候心生歹念误入歧途,反噬了你怎么办?你要是收回祝符,那我就又晕了,你这么善良的星君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对不对?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让我多留一段时间吧!”
贺忆城双手摇着思薇的手,他脸色苍白,下颌青紫,看起来真有那么点儿可怜劲儿。加上语气感人肺腑,眼神真挚诚恳,很难不让人动容。
即熙对贺忆城可太了解了。他演技高超,舌灿莲花,能把那久经风月的名妓们哄的团团转,这点表演不在话下。他多半是身上真的没钱,在开辟出一条财路之前准备先赖上思薇。
思薇啪得甩开贺忆城的手,又惊奇又愤怒道:“你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仙门百家在此,你只要被他们发现了就是个死!我凭什么帮你护你?我能放了你就算仁至义尽了。你要是敢作恶反伤我一次,我立刻撤回祝符。”
“你这么善良的星君大人,怎么会不护着我呢?”贺忆城开始拍马屁。
即熙自斟自饮了几杯花茶,见二人已经你来我往了一回合,便慢悠悠地提出贺忆城身上有思薇的祝符,决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贺忆城探究地看了即熙一眼,附和道:“这位夫人说得对啊。”
即熙于是趁热打铁道:“我刚刚遇见了小戚公子,他要在宫里学习一阵。我突然就想到,你要不也让这位红衣公子认你做个师父,给他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好了。”
即熙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她想说的地方,而思薇不出意料露出了惊讶嫌弃的表情。
“什么?他比我年龄大,而且他也不至于没骨气到要拜我为师……”思薇话还没说完,贺忆城的奉茶已经送到了她手边。
“师父在上,受我一拜!”他流畅地鞠躬行礼。
思薇的话卡在喉咙里,僵硬地看着贺忆城的发顶。
贺忆城叹息一声,抬头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在不要脸这方面,即熙必须要承认贺忆城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她甘拜下风。
入夜之后,皎洁月光透过纸门落在地上,空气里细小的尘埃也清晰可辨。贺忆城躺在衣柜里,拉开柜门朝着对面床上纱帐里,那个模糊的人影说:“大小姐,你真的要赶我走啊?”
思薇白天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贺忆城的拜师请求,并且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你再说,我就把你交给仙门百家,让他们把你杀了。”那个人影语气硬邦邦地回答。
贺忆城枕着胳膊,望着漆黑的屋顶感慨道:“唉,也是啊。在这个星卿宫里,我遇见谁都是死路一条,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你要赶我走,那我就只能走啊。我真是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思薇安静了一会儿,说道:“你去找你的家人就是了。”
“还是算了吧。我是私生子,我娘是通缉犯,我六岁她就带着我投奔悬命楼了。现如今她早就去世我爹不巧也已亡故,正室家的哥哥横竖看我不顺眼,没要我的命已经很好了。”
“你少装可怜。”思薇不为所动。
“原来你也觉得我的身世很可怜啊,考不考虑留我多住一段时间?”
“闭上你的嘴睡觉!”
贺忆城哈哈笑起来,在思薇发作之前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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