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醉酒(2 / 2)

gu903();即熙低头看着身下的雎安,他安然地眨着眼睛,眼神没有落点空空的虚浮着。

雎安的眼睛很好看,温润带水,就像是通透的琉璃珠子,眼角淡淡泛红。脖颈因为紧绷而显露出青筋,像是白宣纸上淡紫色墨水勾了一笔似的。

即熙的心也被勾了一下,她微微俯身靠近雎安,看见雎安皱起眉头,又不敢靠近了。

“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啊,星君是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因为是合适的人才被选中了,还是因为被选中了就要成为合适的人呢。你看大家成了星君,都挺怕失格而死的。”

即熙嘟嘟囔囔地说着,放开了雎安的手但也不站起来,望着天花板说:“尤其是你,星命书对你要求最高。之前的天机星君大多活到十七八岁没镇住心魔,就失格死了。你活下来都不容易了,他们还要你做这做那的。”

雎安坐起身来,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去碰到即熙的肩膀,然后把她从他身上挪下来,即熙也不反抗就乖乖任他摆布。

“今日多谢师母为我说话。”雎安岔开了话题。

“没事,他们不疼你,我疼你。”即熙醉眼朦胧,但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雎安忍俊不禁。

看见雎安笑了,即熙也跟着笑起来,她说道:“雎安,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是。”

“那你要夸我。”

“好。”

“你要经常夸夸我,夸我……夸我……善良……还有疼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

雎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笑着笑着,空空的眼睛里就有了点沉思,在一片黑暗里,他伸出手去试探着摸到了对面人的下颌,那里平整光滑,没有易容或面具的痕迹。

“师母,你到底是谁?”

雎安低声问道。而即熙恍若未闻,懵懵地歪过头睡着了。

即熙这一觉睡得很熟,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和事实没有任何出入,让她感慨自己居然没想象力到这个地步,拿回忆充数做梦境。

她梦见了刚刚到星卿宫的自己。

跟着雎安来到星卿宫之后,即熙很快就把星卿宫闹了个天翻地覆。

星卿宫是讲究规矩十分传统的地方,房子都建得四四方方,按照阴阳五行来安排宫服和食宿,春有落樱夏有莲,秋有银杏冬有雪,言谈举止均有条条框框。而从小和通缉犯为伍的即熙天生反骨无法无天,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在武学和符咒方面天赋出众,但是武科先生左辅星君说她比武时出手狠辣甚至于阴毒,只要能赢就不管规则也完全不留余地,屡次伤及同侪。而教符咒的天魁星君则说她画符总是犯忌讳还差点引起反噬。至于教诗文历史的文曲星君,则被她当堂顶撞气得停了课。

其他的弟子们,除了天天和她吵架的思薇,其他人都避着她走。

掌事的柏清师兄总是倡导以理服人,奈何即熙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诡辩高手,一张小嘴叭叭叭把柏清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可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柏清被气病后,替他掌事的是雎安。

即熙再次在课堂上和文曲星君大辩三十回合之后,直接被阿海拎着脖子提溜到了析木堂里雎安面前。她在半空之中吓得小脸煞白,扑腾着求阿海放她下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高。后来阿海的一大乐趣就是在她闯祸时提着她的后颈在半空盘旋好几圈,听她吱儿哇乱叫求它落地。

雎安放下手里的书,一双温和的水汽弥漫的眼睛看着她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阿海鸣叫几声,雎安点点头。

“又让子恕师兄教不下去课了。”

即熙拍拍身上的灰不服气地站起来,说道:“那是他自己没本事说不过我!”

雎安把手里的书合好,好脾气地笑着问道:“即熙师妹有何高见呢?”

“文曲星君说什么达则兼济天下,成为星君就要保护众生。我就不明白了,厉害的人就非得保护弱者?你看这世上厉害的动物,老虎狮子蟒蛇,哪个还保护兔子绵羊了?只有弱肉强食啊。你非得强行保护弱者,结果这世上弱者死不掉还越来越多,弱者还拖累强者。”

雎安认真地听着她说,并未愤怒或者打断,见她停顿便问:“那子恕师兄说什么?”

“他说,人之所以为人和动物不同,便在于人心人性,明礼义,懂仁爱。我就说人和动物没两样啊,都是要吃要喝要□□,而且人家老虎狮子不明礼义不懂仁爱,吃起人来还不是一口一个,比我们这些讲道理的人还威风。”即熙在雎安面前盘腿坐下,满不在乎地回答。

雎安笑起来,他说道:“那你觉得自己是强者喽?”

即熙挺着腰杆:“那当然。我现在还小,以后会更强的。”

“何为强者,何为弱者?饭堂做菜的王师傅,你最喜欢他烧的糖醋排骨,假以时日他肯定打不过你,但是你就能烧出像他手里那样美味的菜肴吗?在做菜方面,他是强者你是弱者,那按照你的理论他就不该给你做好吃的,好淘汰你这个弱者喽?”

雎安这个致命比喻让即熙一时半会儿无法反驳,放弃王师傅的糖醋排骨,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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