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们伺候过许多新娘子了,也都知晓眼下的新娘子都是紧张,便也温声道,“新娘子别担心,我们会一直陪着新娘子的,若是稍后有事,可以唤我们。但记得,从眼下,到洞房礼前,新娘子是不能同新郎官说话的。”
沈悦点头,表示明白了。
门外的唢呐声渐近。
唢呐吹笙都是一直跟着新郎官的,那就是新郎官已经见过新娘子这边的长辈,征得了同意,往新娘子这边来迎亲了。
沈悦轻咬下唇,忽得,又想起喜娘提醒过的,不可以,唇妆会花。
“新娘子,这是喜绸,请拿好,稍后,新郎官会牵着喜绸带新娘子去辞别舅舅舅母。”喜娘说完,沈悦再次点头。
只是刚刚握紧,仿佛就听到喧哗声,鞭炮声和喜乐声到了屋外。
屋中瞬间都安静下来。
“是新郎官来了。”一侧的喜娘欢喜道。
沈悦只觉一颗心都似越到了喉间。
忽得,屋外的声音也安静下来,有喜娘道,“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沈悦屏住呼吸。
闺房的门“咯吱”一声推开,喜娘的簇拥下,身着一身喜袍的卓远入内。
屋内的喜娘们都看呆。
这……
今日的新郎官和新娘子都……
沈悦自然看不见,唯有“砰砰砰砰”的心跳声中,低眸见一双靴子行至她跟前。
第237章拜堂
沈悦半怔。
而后不知为何,早前所有的紧张也好,局促也好,反倒在这一刻缓缓退了去。
但分明他除了踱步到她近前外,旁的什么都没做过。
他的脚步声,沉稳而踏实,妥帖且平和,如同早前无数次,行至她跟前,温和得同她说的每一句话一般……
似是大凡有他在的时候,她都习惯了心安。
沈悦的呼吸慢慢放缓,紧张在心中一点点褪去,美目含韵下,似是在憧憬着一声大红喜袍的卓远会是什么模样?
忽得,脑海中又闪过早前在栩城过年关时,他被小五坑得穿了一身木槿色的衣裳的模样,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穿木槿色的衣裳会好看,但卓远不同,他的五官生得很精致,轮廓亦修饰得恰到好处,连木槿色的衣裳都能驾驭,只是实在还是有些惊艳了旁人的目光……
思及此处,沈悦忍不住轻笑一声。
而正是这极其短促,又略带喜感的一声轻笑,屋中顿时愣住。
卓远原本伸到一半,要去牵喜绸的手被她这么亦笑,就忽得凝在半空中,他眸间懵住,意识到方才的确是她笑了一声,在他要牵她手中喜绸的时候,卓远似是被她当众挑逗了一般,忽得脸红到了耳根子处。
顿时,屋中所有的喜娘都跟着掩袖笑起来。
还有没忍住笑出声音来的。
做多了喜娘,见惯了迎亲的时候,新郎官言辞挑逗新娘子的;但还是头一回见到迎亲的时候,新郎官被新娘子轻轻一笑羞得面红耳赤,整个人都不自然的!
而且,这个人还是驰骋沙场,挥斥方遒,周遭诸国为之色变的平远王!
眼下,正在迎亲的时候脸红了……
仿佛巨大的反差萌在,喜娘们都笑得不敢抬头。
卓远的脸红的更厉害。
沈悦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为何屋中都纷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卓远眼下在做什么,屋中的喜娘们才都纷纷这幅模样。
沈悦好奇,但又不能伸手撩起喜帕。
恰好,为首的喜娘解围,“请新郎官领新娘子拜别家中长辈。”
卓远这才回过神来,继续伸手去牵她手中的喜绸。
喜绸就攥在她手中,他要去牵,指尖难免触碰。
莫名的,两人心底都微微一滞,分明早前就亲近过,但眼下,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心动。
他看得见她,为他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端庄得坐在榻间,一丝不苟。
她却只能看到他身上大红喜袍的一角,还有方才俯身从她手中牵起喜绸时,袖间修长而轮廓分明的指尖,曾无数次同她十指相扣,亦抚过她心间,更揽起过她,在荷塘清晖侧,在锦帐香暖处,铅华洗去,生死契阔……
灯影繁华后,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刻。
沈悦只觉手中的喜绸轻轻颤了颤,是他牵起喜绸,朝她行拱手礼。
类似于他即将带她辞别父母,请她日后多照顾之意。
喜娘亦扶了她起身。
凤冠上遮着喜帕,她看不见,卓远牵着喜绸,她握住手中喜绸,又喜娘搀扶着走在卓远身后不远处。
屋中的喜娘也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