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忍不住数了数,数几次也没数清楚。
屋顶上值夜的段牧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屋顶上跃下,笑盈盈朝沈悦道,“沈姑娘,不用数了,刚好一百只。”
沈悦顿了顿,既而跟着笑起来,难怪数不清楚,一百只这么多……
府中还有八个孩子,那不是抓了将近一千只萤火虫?
段牧叹道,“可不是嘛,头说,整座山的萤火虫都要被他绑来,指不定日后还能找他寻个仇什么的。”
沈悦笑得捧腹。
……
临末这一处,算是今日完美落幕。洗漱完,沈悦一宿无梦,一直睡到第二日晨间。
京郊别苑在南郊的整座山中,清晨,沈悦是山涧鸟鸣中醒来。
夏日一天中最好的两个时刻,一是清晨,一是黄昏日落。推开窗户,处处透着夏日林间的清新气息,很是好闻。
沈悦往晨跑的集合处去,见卓夜已经在集合处等候。
因为昨晚段牧的一句打趣话,沈悦见到卓夜就忍不住想笑,只觉卓夜日后再见到萤火虫,应当浑身上下都会不自在。
“沈姑娘昨晚睡得可好?”卓夜问起。
京郊别苑在林间,蚊虫和鸟都比京中多很多,吵是一定会吵的。沈悦笑道,“还好,就是不知道几个孩子今天能不能按时起来?”
卓夜心里是有些期待的,平日里没少被这堆祖宗欺负,正好晨跑,可以让他有机会名正言顺“照顾”着。
两人一道等,从差一刻钟到辰时,到一盏茶到辰时,到过了辰时一盏茶时间,才见少艾快步上前,语气些许慌乱,“沈姑娘,出了些岔子。玉琼这里,遣人来说,九小姐一直在哭,说她不要起来晨跑,也不准六小姐起床,六小姐穿衣裳,九小姐就哭得更凶,都停不下来……”
少艾言罢,卓夜当即就打消了先前脑海中想要“照顾”这堆祖宗的念头,他怎么敢有这种痴心妄想,这堆祖宗不折腾死他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沈悦却是掩袖笑了笑,似是都在意料中,也不出奇,又轻声问道,“英英和影墨这头呢?”
少艾的性子都是挑轻巧的先说。
沈悦几乎可以断定,桃桃和小六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状况。
少艾果真皱了皱眉头,叹道,“英英这里,还要再头疼些……”
卓夜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头疼了。
少艾继续道,“四公子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起来,非说要等五公子和齐小公子什么时候准备出门了,再叫他,他立马就起来……五公子和齐小公子早前没在一个屋中睡过觉,起来看到对方就闹得不可开交,洗脸抢地方,漱口抢地方,穿衣服也不要和对方一样的,起来得倒是早,就是没消停过……”
卓夜已经一个头胀成了两个头疼。
沈悦却笑了笑,问道,“影墨那里呢?”
少艾一幅才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的模样,“七公子和郭公子都有起床气……八公子看呆了去,也跟着一起哭,不肯起床。”
这倒好,起床气无解。
卓夜觉得今日的晨跑基本等于告吹了……要让这堆性格各异的祖宗整整齐齐起来晨跑,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光是起床这一环节就够磨掉一层皮的。
少艾也一脸惆怅。
沈悦却宽慰道,“第一日,再所难免,能准时醒就跨出第一步了,慢慢来。”
少艾和卓夜诧异看她,沈姑娘的模样,仿佛一点都不着急,也似意料中的一般,轻声道,“今日是夏令营的第一日,晨跑的规则一定要坚持,今日坚持了,日后才能坚持;今日不坚持,整个夏令营的月余,一日都别想坚持。”
卓夜和少艾都愣了愣,相继眨了眨眼。
沈悦朝少艾道,“去同玉琼,英英,还有影墨说一声,让她们告诉府中的公子小姐,卓夜会一直在这里等他们,晨跑不结束,不进行下一环节,晨跑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辰早餐。”
卓夜和少艾意外。
沈悦又朝卓夜道,“我同岑夫子说好了,今日要养成孩子们晨跑的习惯,可能第一日的课程要扑空。夫子很是支持,说锻炼和学习一样,都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都需要持之以恒,所以,今日的课程即便取消,也要将晨跑跑完。”
卓夜和少艾都倒吸一口凉气,沈姑娘的言辞一直温和,但似是温和里也透着不容置喙。
同王爷似是的……
***
巳时前后,临江边上,京中的百姓远远就将龙舟赛附近的江边围得水泄不通。
江面上,百舸争流,各自喊着各自的号子,锣鼓声,呐喊声,声声震天,处处透着龙舟赛的热闹与宏大。
还未开赛,气氛就已惹祸朝天。
卓新同卓远一道来了端阳龙舟赛。看台上,有平远王府专门的阁间,不必和沿江边的百姓,或看台上的官员挤。
“六叔,我们什么时候去京郊别苑?”卓新关心幼儿园的夏令营活动超过端阳龙舟赛。
卓远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淡声道,“还早着……龙舟赛巳正开才开始,不到不到午时末不会结束,耐心些……”
午时末……卓新只觉得脑海中在嗡嗡作响。
少时,有内侍官上前,卓新以为是天家传话来的,却见是阁间外伺候的内侍官,朝他二人拱手,“王爷,二公子,赵平泽赵大人带了小姐来了。”
卓新意外,赵平泽不是信任的户部员外郎吗?
近来卓新一直跟着陶伯学习府中和朝中的事,朝中这些新晋官吏的升迁,陶伯都了如指掌,所以,他也听过这个名字。
卓新不由在脑海中分析着,户部员外郎,说是要职有些勉强,毕竟上头还有户部尚书和侍郎在,但像户部这样的机构,员外郎更多是做实事的人,也是整个户部最容易得罪人的人。
思绪间,帘栊撩起,只见赵平泽抱了小荔枝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