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敢说这话,也是在心中仔细衡量过的。
如果真让晋卫两国吵起来,那借粮食的事多半是黄了。
而他出来劝架,为两国执牛耳,虽然明面上看起来鲁国好像在位次上吃亏了,但实际上这事传出去,究竟影响如何还不好说。
再说了,就算回国后有人打算那这件事戳他的脊梁骨,不是还有阳虎顶着呢吗?
反正粮食借回来了,虎子还能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摆平?
虎子控制的上军,可不是摆设!
总而言之一句话:怕什么?有兵在!
宰予再三请求执牛耳,众人劝阻不得,于是也只得让他去做。
宰予向众人拜谢,走下高台,卫侯也急忙命令卫国司马王孙贾手捧珠盘紧随宰予身后。
只听见苍空之下,牛牛哞的一声悲鸣。
不多时,宰予与王孙贾一个手捧牛耳,一个手捧盛满鲜血的珠盘返回。
卫侯见了,赶忙说道:“鲁国愿执牛耳,寡人实在心中不安,既然如此,歃血时,便请您位列寡人之前吧。”
“仅仅是列于卫国之前就行了吗?!”
涉佗一声怒喝,竟迈步直接朝着卫侯走来,揪住了他的手。
卫侯被涉佗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又惊又怒,他喝骂道:“匹夫!你意欲何为?!”
涉佗只是哼了一声,随后也不管卫侯愿不愿意,竟然直接按着他的手,要他去端住那盛满牛血的珠盘。
卫侯奋力挣扎,一扬手竟然直接将王孙贾手中的珠盘打翻。
只听见砰的一声,珠盘落地,血液激溅而出,洒了卫侯满身。
血行顺着他的手腕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卫侯气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就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成何与涉佗见状,也纷纷按剑,只待卫侯拔剑出鞘,他们便准备当场还击。
而守候在高台之下的晋军、卫军也纷纷跨步上前,满场都是金铁交戈之声。
看这情况,只要两国主帅拔出剑来,他们便准备直接开战。
至于台下由菟裘甲士为主体组成鲁军,也各个面色一变。
申枨则是上前一步,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一只脚跨在土阶之上。
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情势再恶化哪怕一步,他都要立马带人直接冲上高台,护送宰予离开。
就在危急之时,站在宰予身边的卫国大司马王孙贾快步上前,按住了卫侯即将拔剑的手。
卫侯扭头瞥见了王孙贾急切的面容,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缓缓松开了剑柄。
王孙贾见卫侯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向成何与涉佗进言道。
“我听闻,自古以来,结盟便是用来伸张礼义的,就像各国的列位先君所做的那样,如果各位可以遵守礼仪,难道卫国敢不奉行礼仪而接受这个盟约吗?”
成何与涉佗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犹豫。
宰予情急之下,迈步唱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在场一片沉默。
这首《七步诗》并不难理解,对于这些活在春秋的谜语人来说,宰予甚至不用为他们多做解释。
晋、鲁、卫三国同是姬姓的兄弟之国,然而今日盟会之上,却弄成这样,怎能不叫人唏嘘呢?
成何与涉佗放下佩剑,冲着卫侯拱手道:“方才是我们无礼了。”
卫侯抿了抿嘴唇,黑白变幻的脸上多了抹寒霜。
他将腰间佩剑解下,交给了身旁的王孙贾,只留下一句。
“无妨!”
宰予站在高台上望着半袖带血的卫侯一路远去,再看看身旁的成何与涉佗,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尴尬。
“这……”
王孙贾面沉如水,向三人行礼道:“接下来的盟誓,便有我来代替国君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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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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