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输班可不听他解释,毕竟以他那装满了木匠手艺的小脑袋瓜子而言,估计是很难理解赵毋恤这种读上几遍就能熟练背诵的超凡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像宰予搞不明白,为啥他俩天天费劲巴拉的提问,但要想得到夫子的夸奖却难如登天。
而颜回只是坐在那里听讲,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答,就能让夫子对他赞不绝口。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夫子说:我整天对颜回讲学,他从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像个愚笨的人。但等他退下,我观察他私下里同别人讨论时,却能发挥我所讲的,可见颜回他并不愚笨呀!
这叫什么事?!
颜回啥也不干,天天被夸奖。
怎么换到我这里,就变成了:
宰予这小子不是个仁人啊!
你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
朽木不可雕也!
以言取人,失之宰予。
不过让宰予欣慰的是,子贡这小子也没强到哪里去。
赐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不是你可以做得到的。
你是不如颜回,我和你都不如颜回啊!
瑚琏也!
赐啊,你真的就那么贤能吗?我可没有闲工夫去议论别人。
这么想想,宰予的心里好受多了。
不过倒也不怪夫子喜欢颜回,宰予现在回头想想,自己要是有个颜回那样的学生,估计也得喜欢的不行。
不管教什么,一点就透,这就可以算是聪慧了。
学会了之后,他还真的能身体力行的去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动摇他践行理念的决心。
这种学生,怎么能不讨老师的喜欢呢?
宰予望着浪涛连连的淄水,心中感慨油然而生,正想赋诗一首歌以咏志呢,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他回头看去,子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
子贡皱着眉毛,嘴里嘀咕着:“子我,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
这你都知道?
宰予赶忙转移话题,他观察淄水附近,发现接连出现了不少农田,于是便开口道。
“已经能见到田地了,看来这里距离菟裘已经不远了。”
一旁的范蠡负手在后,惋惜道:“可惜啊!这段日子与您相处下来,收获颇丰。
我本想继续与您探讨学问,奈何我身负王命,不得不返回越地向君王回报。
此次离别,等到下次与您相见,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啊?”
宰予笑着回道:“咱们下次相见,应当不会太晚吧。”
“喔?宰子何出此言啊?”
宰予道:“贵国的君王,难道不是希望能够寻访到能够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铁精吗?
此番他派你出访,未能觅得铁精,想必您在越地稍作整顿后,很快就会再次被派出寻觅吧?”
范蠡笑问:“听宰子的意思,等我下次出访时,您的菟裘必能炼出铁精?”
“能不能炼出来,也不碍着您来我这里作客,不是吗?”
宰予与他相视一笑,范蠡笑得连连点头道:“您这句话,乍一听起来,粗陋无比,但细细一想,倒是极有道理啊!”
说白了,公款旅游嘛!
这还需要宰子教你?
徐福寻个长生不老药,敢找始皇帝要童男童女三千人,还要好吃好喝供养着,出海坐的都是巨船。
结果不止药没找到,还连人带船一齐卷走,携带公款公船直接潜逃。
你范蠡寻个铁精,就配一艘大翼,船工甲士九十人而已,还得帮越国兼职卖货。
就这种差事,你找越王特批点经费,来我们菟裘玩几天怎么了?
最起码你是正儿八经来考察的,因为菟裘真的有铁矿。
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万一菟裘真炼出了铁精怎么说?
你不来,那不等于工作失职了吗?
宰予将如何合理合法在工作中摸鱼的方法交给范蠡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都变了。
“宰子所言极是,那咱们就数月之后再见了?”
宰予笑问:“要数月这么久吗?”
范蠡藏着笑说道:“如果只有旬日,那未免做的也太假了。”
子贡听着他俩的黑话,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不管啥样的人,和宰予在一起待久了,都这个调调。
也就只有他端木赐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子贡倚着栏杆,望向淄水两岸,忽然发现前方的天际线上现出了菟裘的低矮城墙,紧接着又看见前方的河岸边,真有一群人沿着河堤疏浚沟渠。
这是宰予去齐国之前给冉求、高柴他们下的命令,让他们趁着冬季农闲时,发动民众先把旧有的水渠休整疏通一遍。
先前宰予刚刚到任时,之所以没有先行开凿水渠,是因为当时的民心还未聚拢,民力尚且不能使用。
而现在,菟裘的三百户民众储存了足够的粮食,又能源源不断地用石涅从菟裘的仓廪里兑换现成的粮食。
此时再征调他们去做事,大部分人自然也就不会推三阻四了。
而宰予上任菟裘后,第一件民生工程为何要从整理水渠开始做,那就是另一个讲究了。
宰予默默回忆起自己在图书馆中翻看过的书籍。
九月,大雩。
——《春秋左传·定公七年》
大雩是周礼中规定的一种求雨仪式,通常情况下只会在四月举行大雩,以此来祭祀天帝与山林川泽之神,并祈求风调雨顺。
而如果大雩的仪式出现在其他月份,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一年有大旱降临。
宰予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左传》的内容,忍不住心中感叹道。
“今年可真是个风云既变的年份啊!
鲁国大旱,我存在仓廪中的那些存粮,可就该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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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读者信任我,就不需要我说什么,也不需要费心求证。因为读者投出的票会告诉其他作者,求票这种事我根本不用去做。
——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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