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柴来到宰予面前,俯身拜道:“回禀主君!依照律令,首罪当诛,曝尸于市,严正典刑!从者,处劓刑,徒三百里!知情不报者,处墨刑,贬为罪隶!其财产,全部充公!”
“啊?”
此言一出,原本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族长、官吏们齐刷刷跪了一片。
他们也顾不得许多礼数,只是以头抢地,额前都磕出血来。
“主君恕罪啊!那些瞒报的田地,我并不知情啊!”
宰予不紧不慢道:“田地你可以不知情,你家中突然多出百来号人,你也不知情?”
“我、我……”
“主、主、主君……我等菟裘百姓,早已归入您的名下,不宜再行公刑啊!”
“若是要动,也该是動家法才是啊!”
動家法?
這可是你说的啊!
宰予呵呵一笑,冲着冉求打了个眼色。
冉求心领神会,立刻捧着事先准备好的十几根麻绳,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
这群人看见麻绳,吓得脸都白了。
“主、主君……这是何意啊?”
宰予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老师乃是曲阜的孔夫子。
夫子从前教我《礼》,《礼》中有句话,叫做:刑不上大夫,礼不下于庶人……”
听到这里,胥吏、乡老们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可很快,他们心又提了起来。
宰予道:“我从前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刑罚不加到大夫身上,礼不用到平民身上。
但夫子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凡治理君子,用礼来约束他的心,是因为把他们归属为有廉耻之节的人。
所以古代的大夫,有犯了不廉污秽之罪而被罢免放逐的,不叫做因不廉污秽而放逐,而叫做‘簠簋不饬’。
有犯淫luan或男女無别罪行的,不叫做淫luan或男女无别,而叫做‘帷幕不修’。
有犯罔上不忠罪行的,不叫做对上不忠,而叫做‘臣节未着’。
有犯软弱无能不胜任其职之罪的,不叫不胜任其职做软弱无能,而叫做‘下官不职’。
有触犯国家法纪之罪的,不叫做触犯国家法纪,而叫做‘行事不请’。
也就是说,不是不处罚犯罪的大夫,而是因为大夫们都是懂得廉耻礼义的人,不宜用刑罚的名字来羞辱他们。
大夫中犯有大罪的,君王也不特地派人按着他用刑,只是派人传话说:这是大夫你咎由自取的,我对你已经有礼了。
大夫听到这段话后,自然会面向北方下拜接受君王的命令,然后跪下横剑自杀。
所以说,即使是刑不上大夫,而大夫犯罪也不能逃避处罚,这是教化的结果。
所谓礼不下庶人,是因为庶人忙于生计,不能很好地学习礼,所以不能要求他们有完备的礼仪。”
宰予含着笑意扫过他们惊惧的面容,缓缓起身道:“我既然是向夫子学艺,学有所成后自然也要运用。
诸位虽然不是大夫,但也是菟裘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即便犯了错,我也不忍心羞辱你们。
你们既然要求我用家法处罚你们,那我便效仿古代的圣王那样,赐你们一根麻绳吧。”
说着,宰予指着门外临时竖起的十几根旗杆说道:“看到那些旗杆了吗?诸位可以随意挑选一根自己喜欢的。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这都是列位咎由自取。现在,我已经对你们有礼了。接下来,就看列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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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想要票,但却没有得到票。造成这种局面,都是列位读者咎由自取的。现在,我已经对读者有礼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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