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把戏人闻言,立马神色一沉。
其余看客则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不少人都露出兴奋看戏的神色。
气氛本就热烈,如此更上一层。
“虽然俗话都说,同行是冤家。不过我等来到这里,是向当地县官报了备,交了钱,也问了路,没有得罪谁,没抢谁的生意。”中年把戏人思索了下,这才谨慎的对老者说道,“老前辈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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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做错什么。老朽只是晚了你一步来到这里,和官府报备的时候,官府的大人们却说已经有耍把戏的人报了备,交够了钱,占了好位置。刚巧今天没有什么事做,就来逛逛,又刚巧遇上你们。”老者干脆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本想着来长长见识,看看别地同行都有什么本领,不曾想却并没有看见什么厉害本领。”
语气颇有些无奈,真似本无恶意。
甚至说完还叹了口气:
“这人啊,年纪一大,话就多,心里有什么,实在憋不住,就开了口。”
中年把戏人脸色阴晴不定,再打量一番四周的看客,只好收回行礼的手,说道:“说我们不够厉害,看来老前辈是有什么要指教的了!”
“指教谈不上。你们方才表演的,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也就最后这手厌火术而已。只是这小娃娃练得,却还只是入门啊。”
话音一落,刚才表演的那位少年郎立马左右环顾,低头玩手,不知所措。
“老前辈说得不假……”
中年把戏人原本在围观群众面前是放低了姿态,极尽客气卖惨,俨然是很好说话的艺人性格,此时也不禁将脸沉下了:
“只是我家孩子还小,一个小娃娃懂什么?老前辈就不要羞臊他了。这厌火术刘某也修习了多年,便让老前辈帮忙掌掌眼,看看火候。”
围观群众闻言,立马起哄。
林觉也多了许多兴趣。
只见中年把戏人同样打开陶罐,取来一枚黑乎乎的丸子,同样加上饴糖,放进嘴里嚼着,同时身后自有人敲锣打鼓拍镲。
“咚嚓!”
一声鼓镲响,中年把戏人刚好仰头,和着声音陡然一吐。
“轰!”
却不是一道在天上炸开散乱的火焰,而是一条笔直的火柱,直冲天上,长度起码有两三丈。
这道火柱十分显眼,若是地势站高一点,怕是隔几条街都能看得见。若是换了晚上,怕是整个县城都能看见火光。
不管是看门道是看热闹,都能看得出,这里面定是有功底的。
中年把戏人却不停,继续连吐几次。
加上把戏团队吹打拍敲弄出和声,将气氛烘托得极好,四周看客的情绪再上一个台阶。
很明显他的功力确实比那名少年郎更深,不仅能凝聚火焰,吐火成柱,吃一粒丸子也不止吐一次,而是能连吐三五次。
随即中年人再吃一颗,又围着空地转圈,将火柱吐到所有观众头上,让人们感受那炽热的温度。甚至找来木头,放在火盆里,喷火点燃,以表示自己所吐的火焰绝非障眼法,而是真材实料。
“不错不错……”
老者连连鼓掌说道:“你这厌火术倒是有些火候了。”
“敢问老前辈有何指点?”
中年把戏人一时也颇有些自得。
“指点谈不上,谈不上谈不上。只是或许各位看官没有听说过,不知同行听说过没有?厌火术本有上下两等。”老者笑眯眯说道,“下等厌火术需用火丸火油等东西入嘴施放,上等厌火术却不需要。”
中年把戏人顿时一惊。
围观群众亦是停顿一下,随即哄然一下,开始议论与呼喊起来。
“什么上等?表演一下看看!”
“比一下!”
“老头莫耍嘴把式!”
“你这老头忒不讲究,想摆摊设点赚钱去城南不就行了,人家在这卖力了一上午,也不容易!”
老者起初还推让,可在众人不断的起哄呼喊中,终是走了出来。
只见他不慌不忙,不取火丸,只是走到先前中年把戏人点燃的、装满木柴与火焰的火盆前,对众人笑了笑,忽的俯身吸气。
“吸……”
顿时火焰成卷,由粗到细,像是有灵一样,往上卷动着钻进了他的嘴里。
围观群众不由安静了下。
再看老者,毫无异样。
他也张嘴展示,嘴里什么都没有。
可忽然开口一吐:
“轰……”
又是一条火柱冲天。
这可把围观群众看呆了。
林觉也睁大了眼睛。
虽说这条火柱没有中年把戏人的长,也要更散一些,可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加上吸火入腹、再吐出来这般把戏,视觉冲击可要大得多了。
一时简直宛如神仙手段。
“各位盛情难却,老朽推辞不过,只好上来献丑。不过也请各位退一退,老朽年事已高,气力不如这壮汉和后生,吐出的烈火散溢,燎烤到各位的头发脸皮,可概不负责。”
“轰……”
老者像是方才的中年把戏人一样,绕着空地走圈,往众人头上喷吐火柱,让众人感受那炽热的温度,甚至燎烤到人的头发,好证明火焰非虚。
加上敲锣打鼓声,更添众人惊骇。
“轰……”
一道火焰从林觉头顶飞过。
林觉是少有的没有往后退的人,甚至就连火焰经过也只护住身前背篓口子、没有护头——这老者真如他所说,气力不如年轻人,火焰更散,林觉立马便感受到了那炽热汹涌的火焰威力。
与此同时,心中有种奇异感觉。
林觉一下想起来了——
自己在横村汪家祠堂,当时那位妖怪吐的烟气袭来之时,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不知究竟是否如自己所想。
林觉呆愣之下,抬手摸头。
有几根头发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