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宠 第1节(2 / 2)

姝宠 长安华琼 1996 字 2023-08-21

入主屋,从内室退出的谢若滢看到一身狼狈的施烟,不由得诧异,“妹妹这又是打哪儿来的,怎得一清早浑身弄得污脏?”

屋内起了炉子,温暖如春,腿肚又湿又暖惹得施烟骤然打个寒噤,她摸了摸冰凉耳垂,怂眉耷眼吐字,“摔了一跤。”

谢若滢蹙眉,压低声音,“那怎得不换身衣裳再来。”她谨慎往屏风里望了眼,忙推着施烟往门口去,婆母可是见不得脏乱,可现在凡施烟路过,地上皆潭下一团污泥,凑近她身上还带一股难闻气味。

施烟认命地抖了抖裙边,忍住黏糊难受的绣鞋,视线不满往身后常嬷嬷撇去,谢若滢心中猜了几分,忍不住伸指轻点她眉心,当下做主道,“你啊,半月不惹祸心中便不踏实。母亲方起头晕症又犯了,你先随我丫鬟去我院子换身衣裳再来。”

施烟原本苦脸登时喜笑颜开,拱手作揖,俏声声:“嫂嫂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

谢若滢哑然失笑,忽而里头传出道颤巍薄怒女声,拌住她逃离步伐,“让她进来。”

大夫人身边嬷嬷应声拐出屏风,朝二人俯身行礼,旋即做了个请她二人进去的手势。

施烟苦凄小脸,只得入内,便见得萧大夫人梳妆穿衣完好坐于八仙桌旁。

她年近四十,碧玉年华嫁于萧家大老爷至今,育一子两女。执府内中馈多年,治家有方,颇有威严。

施烟了两下步子便不敢前去,“我身污秽,恐脏大夫人眼耳。”

瞧她这章法,浑身狼狈,张氏只觉额头穴位突突地跳,一掌重拍在桌上,手中捏着丝帕指向施烟不停颤抖,“你这般模样啊,何有矜持闺秀的影子。”

施烟垂首不语,这挨训与她是家常便饭,谢若滢上前为母亲顺背,急安抚道,“母亲莫气,妹妹今晨起早来给您请安,路上不慎摔了泥坑。”

张氏淡淡瞥儿媳一眼,语气不威不怒,“你如今为她找借口倒是顺畅得很。”

谢若滢左右慌了下,领着丝帕抚在心口,不敢说话。

一道厉严视线直扫来,施烟听得萧大夫人问自己,“你自己说说,管家是在府内何处看到你的,昨夜你又去了何处!”

手指踌躇揉搓裙裳,施烟怯懦着转了题柄,“大夫人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现在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翻.墙入府了。今日之事,愿凭您责罚。”

她本无意惹大夫人生气,可昨日确有急事出府,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张氏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从你嘴里撬不出来,不过施烟这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你再不安分惹是生非,让别家败了我箫家名声,就是祁远回来,我也照样赶你出去。”

“常嬷嬷,给我将这辱没家风的东西扔进祠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人走后,谢若滢走上前扶起大夫人,有些担忧,“母亲,三公子估摸这两日归回,我们这样罚烟儿会不会有些不妥?毕竟,她也不是我箫家血脉……”

张氏抬臂挥挥,单手撑住额头,疲惫无力,“那有如何,自前年祁远领她回来,她在长安闯了多少祸事,多少世家贵眷对她避空不及。如今你几个弟弟妹妹嫁娶,萧府名声可不能败在她手上。”末了想起什么,又叮嘱她,“趁祁远还未回来,你告诉缪儿外头铺面上的末梢之事抓紧完了,莫让别人抓住把柄。”

谢若莹得了婆母命令,忙应下。

跪祠堂施烟可是府内熟客,里头常年绵延香火,数百座牌位并肩而立,肃穆森肃。

大夫人对她苛刻,从不遣人送饭食来。堂风一吹,身子是又冷又饿。施烟蜷缩在蒲团上,忽悠自己梦中有暖炉热汤糕饼,昏昏欲睡中外头稀碎脚步声混着人声吵闹,她耳力向来极灵,霎时惊醒,忙立直背脊,双手搭在腿上跪好。

“家主,大夫人说表小姐私自出府犯了家法,须得在祠堂跪四个时辰。”

梁胥弓腰站在祠堂门口,同轮椅上的男人恭敬道。

轮椅上坐着一男子,身上披着裘袄,矜贵清冷,目若深潭望着祠堂大门上头‘萧家祖祠’四个大字。

男子收回视线,与身边佩刀随从闲聊,“祖祠从雍州移至长安多久了?”

“回家主,七年。”

轮椅上的男子嗓音低沉掩了些笑意,“三年各支脉来祭祖一次,她一个外姓的,跑祠堂次数倒比姓萧的多了。”

今日晴光虽好,可阴风瑟瑟吹得人面疼。

“跪了多久了?”

身后响起熟悉声音,不急不缓,叫人听不清期间情绪,随风潜入祠堂,轻轻浅浅地拨撩施烟心里不安。

左后侧方有一人影,直感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施烟掐着酸疼无感的大腿,闷闷应答,“两个时辰外加一柱半香。”

“为何罚跪?”

“翻.墙入府。”那视线逼人,施烟答得颇有压力。

“还有呢?”

“就这一桩!我昨日想骑出城骑马,回来晚了只得翻.墙,哪晓得被管家逮住了……”

身后悠沉“嗯”了声,施烟塌下肩膀,咬牙切齿地攥了攥拳,声若蚊呐,“还……打了人。”

“你可是能行,我才走五日,你就惹了事来。”那人走近,施烟余光可见蓝色衣袍,闻久了祠堂香蜡烛火,一股药味吸入鼻,心里竟清爽不少。

“户部左侍郎家四代独孙,被你当街揍得鼻眼不成人。”

若是寻常人家发生此事,吓得赶忙上门认错或举家躲藏以免遭来杀生之祸。偏这位‘凶手’堂而皇之在祠堂罚跪,背脊挺立,毫不服输。

施烟一直观察旁人举动,待他立在自己身旁。胳膊酸疼得厉害,伸出去听得脆骨清响,攥着旁边人衣角。

她目视前方,看着数百块檀木牌位,神色倔强,“萧祁远,我没错的。”

“是他先出言不逊,骂我是下乡人也就算了,还说我性子暴,活该被沈家退婚。往后没人娶我,便让我给他当个姨娘。我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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