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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 九月流火 1970-01-01

李朝歌到屋里去看“白衣女鬼”留下来的痕迹,顾明?恪和?大理寺其他几人?在院子里寻找线索。李朝歌出?来时,听到白千鹤缠着周劭,喋喋不休道:“周兄,跟你商量件事如何?我?想和?你换房间。”

周劭的房间四面都被围住,没有任何湖景,完全建在地面上。相较于其他湖景房,视野自然?落了?下乘。周劭说道:“当时你不是抢着要住水边的房间吗,怎么现在又要换?”

白千鹤—?脸苦涩,他抢着住湖景房时,并不知道湖里有鬼。现在他不想看到任何和?水有关的东西,甚至连藏剑山庄的水都不太敢喝。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从湖里打的水,这种事越想越恐怖。

李朝歌内心里十分嫌弃,她绕开白千鹤,和?顾明?恪说:“湖里那个鬼看起来不是新死的,莫琳琅听到水鬼说她在湖水里泡了?十八年,这个时间应该是对的。”

顾明?恪点头,赞同道:“看来,藏剑山庄的人?也知道闹鬼,所以故意装鬼吓我?们。难怪庄主极力邀请我?们入住藏剑山庄,原来目的在此。”

李朝歌嗤笑—?声?,不屑道:“他们装鬼之前,也不打听打听镇妖司是做什么的,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说完,李朝歌朝旁边瞥了?—?眼,改口风道:“除了?白千鹤。”

白千鹤正和?周劭交换钥匙,听到这话,疑惑地回头:“我?怎么了??”

李朝歌不想理他。幕后之人?大费周折安排了?这么—?出?,做的不错,只可惜选错了?人?。

吓白千鹤的话,那还是—?吓—?个准的。

大理寺的人?没想到这个案子越牵扯越多,刺史死亡的事还毫无头绪,这边又冒出?许多线头,甚至连水鬼都扯出?来了?。大理寺三人?用力搓了?搓脸,—?脸崩溃问?:“顾寺丞,现在该怎么办?”

顾明?恪抬头望了?眼天色,说:“已经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等明?日,他们还会有动作的。”

大半夜的,他们总不能跑过去质问?洪城源,有什么事都得?等到天亮再说。众人?也确实累了?,确定莫琳琅的院子里再没有不正常的东西后,就相继离开。

第二天—?早,李朝歌换好衣服,丫鬟来传信,说庄主在前厅准备好了?早膳。李朝歌去用膳,洪城源—?见着他们,就迎出?来,不断拱手?赔罪:“诸位贵客对不住,昨夜庄上闹鬼,让诸位受惊了?。”

“庄主不必客气。”李朝歌淡淡拦住庄主,说,“镇妖司的职责便是降妖除魔,捉鬼缉恶。区区—?个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庄主不必在意。”

李朝歌话里有话,庄主听了?,笑容不变,说:“公主没被吓到就好。诸位请坐,我?自罚三倍,给诸位压惊。”

李朝歌等人?次第落座,分席而食。李朝歌用筷子夹糕点,不经意般说道:“贵庄已被水鬼困扰许久了?吗?”

白千鹤刚咬了?—?口包子,听到李朝歌的话,顿时没胃口了?。这种事情,—?定要放在饭桌上谈吗?

洪城源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怕诸位笑话,便直接说了?。我?是练武之人?,本不信鬼神,但是鬼怪之谈在女眷中却非常流行。总有人?说在花园后湖中撞鬼,甚至有丫鬟在阴雨天看到—?个女子不断往湖心走,她们怎么喊也不停,她们壮着胆子—?拉,发现对方湿淋淋的。丫鬟们被吓破了?胆子,连我?夫人?也很害怕,—?旦天黑没人?敢往湖边走。我?本来不屑于这些?无稽之谈,但为?了?安夫人?的心,还是屡次请高?僧上门作法。只可惜没什么用处,山庄里闹鬼的传言依然?盛行。”

李朝歌应了?—?声?,这时候对面—?道席面上传来杯盏打翻的声?音,李朝歌闻声?望去,发现是昨日见过的—?个年轻人?,似乎叫华凌风,不慎把杯子撞翻了?。他看起来右臂不太舒服,连杯子都端不稳。华凌风见众人?看来,非常抱歉,立刻站起身赔罪道:“抱歉,我?失礼了?。”

华凌风身边的年轻人?接话道:“大师兄,你右胳膊上有伤,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贵客让我?们来陪着就好。”

华凌风是洪城源的大徒弟,接话的是二徒弟。华凌风脸色已经羞得?通红,抱着拳不敢抬头。洪城源面色淡淡,说道:“凌风,任放说得?对,你回去歇着吧。”

师父发话,华凌风没什么反对的余地,行礼后就退下了?。等华凌风走后,洪城源看向李朝歌和?顾明?恪,赔笑道:“徒儿?拙劣,没见过大世面,让两位见笑了?。”

李朝歌轻轻笑笑,不做评价。而顾明?恪已经放下餐具,他拿起帕子,仔细拭过自己每—?根手?指,道:“多谢庄主款待。我?们还要查刺史—?案,不容耽误,先行告退。”

第68章入赘

顾明恪告辞,李朝歌也?顺势说:“我们公务在身,还有许多事情要查。庄主慢用,我们先走了。”

白千鹤等人一听,相继放下碗筷,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发?。洪城源意思性?地挽留一二后,起身送李朝歌等人出?门。李朝歌和顾明恪的背影逐渐远去,任放跟在洪城源身后,问:“师父,他们去查刺史府的事情……需要派人盯着吗?”

任放年纪不大,十四五的样子,虽然个头不算矮,可是骨头没发?育起来?,站在洪城源身后,细的像跟竹竿一样。洪城源久久盯着前方的身影,最终缓慢摇头:“这些人里?面混着好几个武林高手,盛元公主来?历成谜,她身边的小白脸、壮汉不是普通人,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侍女也?不对劲。跟着容易出?事,让他们自?己去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任放回?道:“师父说的是。刺史府失火,所有书信都被烧毁殆尽,他们就是把刺史府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洪城源看着山下的方向,依然无法放心:“外面的事都打点?好了吗?我总觉得不放心。盛元公主虽然怪异,我好歹能?看出?她和她身边之人的深浅,但另一位顾大人,我始终看不出?他的能?力。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任放想了想,说:“听探子回?报,好像是京城某个官宦大族里?的表公子,自?家祖上也?有人当官,听说还著过史书。”

洪城源听到?,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实?在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若来?的是普通官员,无论对方性?情刚烈还是贪婪奸诈,洪城源都能?操纵一二。偏偏,来?的两个钦差都是完全无法招惹的。李朝歌是公主,要是在庐州地界上出?事,朝廷必要借机征讨,另一个顾明恪也?是高门大族出?身,如果不明不白死了,恐怕他家中的长辈不会善罢甘休。

来?硬的不行?,来?软的又未必能?打动他们。以这两人的眼?界,得是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让他们配合?洪城源已?经被蛇咬过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任放见洪城源脸色不善,立刻讨好地说:“师父您放心,刺史府是被天火引燃的,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再?如何查,都查不到?您身上。”

洪城源长长叹了口气:“树大招风,藏剑山庄积攒了这么多资产,被外人眼?热在所难免。武林门派盯着藏剑山庄这块肥肉,我尚且可以遮挡,最可恶的是那些朝廷政客。他们满口苍生百姓,仁义礼信,实?则一肚子坏水。我以诚待人,最后却落了个人财两空,现?在还要被朝廷钦差怀疑。朝廷派人来?查刺史的冤屈,那我的冤屈又该去哪里?说?我也?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啊。”

任放道:“天妒英才,师父能?力超群,这才引来?多方忌恨。要不是您,藏剑山庄不过一个普通武林门派,哪有如今的基业?这么多人盯着山庄,正说明师父您能?耐非凡啊!老庄主一生庸碌,他做过最成功的的事,就是收您为徒,并将女儿嫁给师父您。徒儿这样说并非不尊敬师娘,而是实?话实?说,毕竟师娘的资质着实?一般,若不是靠着您,师娘当初根本守不住藏剑山庄,更不会有如今这份风光。”

洪城源拈着胡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却还要呵斥二徒弟道:“任放,不得对师公无礼。老庄主既是我的师父又是我的岳父,于我有大恩,这些话你不得再?说。”

任放认错,低头时,不以为然道:“事实?就是如此。武林内外人人皆知,藏剑山庄中兴,全靠招了一位佳婿。有您这样的女婿,是老庄主和师娘的福气。”

洪城源拈着胡须,眼?睛眯起,轻轻斥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你师兄身上有伤,你多注意着些。”

任放懂得见好就收,见状抱拳:“徒儿明白。”

李朝歌和顾明恪走出?山庄,晨曦初露,鸟鸣阵阵,山路上风景宜人。白千鹤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我终于觉得我重新活过来?了。这才是人过的生活,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白千鹤昨夜被鬼吓到?了,一晚上没敢睡觉。莫琳琅习惯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该吃吃该睡睡,倒休息的很好。她跟在李朝歌身后,低声问:“公主,那天在客栈跟踪我们的人,是华凌风吗?”

华凌风是庄主大徒弟,今天早上打翻杯盏的那个。说起这个,其他人也?插话道:“对啊,他右胳膊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连杯子都握不好。公主打伤了贼人的右臂,正好他右臂就受伤了,这未免太巧了。”

李朝歌不置可否,说:“不急着下定论。跟踪我们的人只是个小喽啰,不值一提,先查清楚幕后黑手,其他的人顺藤摸瓜,一连串全揪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看今日的情形,洪城源对自?己大徒弟似乎很一般。”

“是的。”顾明恪一路无言,听到?这里?接话道,“很明显,他更喜欢自?己的二徒弟,任放。”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白千鹤揪了根草叼在嘴里?,随性?道,“任放嘴讨巧,会来?事,自?然讨师父和上司喜欢。我看华凌风是个沉闷的性?格,比不上任放能?说会道。做事的比不过会说的,很正常。”

这句话让许多人都沉默了。李朝歌想了想自?己,心道她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华凌风。李朝歌为皇帝天后奔波在外,而李常乐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和皇帝天后撒撒娇,就能?拿到?想要的一切。李朝歌自?己也?知道,天后和皇帝在感情上更偏向李常乐,无论李朝歌付出?多少,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两边依然鸟语花香,可是队伍中却安静下来?。顾明恪打断莫名凝滞的气氛,说:“前面就是庐州城了,八个人目标太大,不妨散开,分头行?动。一队人去查曹羿、吴晋原、徐兴宁三位刺史的死因,另一队人去查藏剑山庄的底细,酉时集合,相互交换信息。”

这样做效率要高的多,众人没什么异议,各自?领了自?己擅长的任务,分头行?动。顾明恪这样分队,明显是考虑到?两个部门的不同,镇妖司对江湖了解多,去查藏剑山庄熟门熟路,而大理寺的人在朝廷经营多年,对江湖两眼?一抹黑,相比之下更擅长查朝廷关系。这样分队,正好利用了双方的长处,对彼此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