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

谪仙 九月流火 1970-01-01

羽林军都要走到李朝歌身前了?,忽然听到龟符,齐齐吓了?一跳。李朝歌右臂挺直,手心握着一块沉重古朴的令牌,铸成乌龟模样,中间用?古篆刻着“唐”字。

羽林军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妄动,回头看向霍景州。霍景州没料到李朝歌竟然拿出兵符,他沉着脸下马,快步走到前方,随着距离渐近,他看清了?李朝歌手里的令牌,也看清了?这位公主的长相。

年纪轻轻,容貌姝美,可?是?眼睛却透着一股子野气,和京城的公主贵女们截然不?同。霍景州视线下移,聚焦在李朝歌手心的令牌上?,花纹没错,上?面?的字迹也没错。

这确实?是?龟符。霍景州大为吃惊,见兵符如见皇帝本人,执兵符者,有权力调兵遣将?,纠集兵马。皇帝竟如此儿戏,把兵符赐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丫头?

简直荒唐!可?是?龟符就在眼前,霍景州不?敢不?敬,他抱着拳下跪,行军礼道:“卑职冒犯,罪该万死。”

李朝歌反手收起龟符,在手心掂了?掂,心想这只乌龟丑归丑,用?起来倒当真痛快。南衙府兵和北衙禁军交错宿卫京师,是?天子身边最重要的武装力量,但是?说白了?,南衙和北衙的将?军只有练兵权,却没有调兵权。

唯有持兵符者,才有资格指挥军队。历代皇帝就是?靠这种办法牵制内外,换言之?,现在李朝歌是?他们的上?司,南衙北衙所有人,都要听从李朝歌的号令。

不?过,李朝歌知道自己的斤两。兵符说到底只是?一个象征物,真正调兵靠的是?号召力和威望。以她现在的实?力,想指挥禁军和十六卫太难了?,但是?吓唬吓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朝歌收起龟符,回头看向后面?那两人,微微挑眉道:“走吧。”

周劭和白千鹤暗暗提着劲,跟着李朝歌往外走。羽林军退到两边,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安安静静地?供李朝歌通过。两边矛尖寒光凛凛,羽林军的刀距离周劭和白千鹤不?过一臂,周劭从他们面?前经过,他手臂紧绷,两边的羽林军也各个蓄着力。

可?是?最终,谁都没有出手。周劭走出官兵行阵后,感觉颇为奇妙,他和官府打过那么多交道,但是?像现在这样被官兵目送着远去的,还是?头一遭。

白千鹤也觉得?很稀奇。这是?他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么多官兵面?前,官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好几次白千鹤都习惯性想逃跑,又生生忍住。

等出来后,白千鹤摸了?摸下巴,啧声道:“被这么多官兵开道护送,我这个贼当得?可?真有排面?。”

“闭嘴吧。”李朝歌凉凉扫了?白千鹤一眼,“你还觉得?你死得?不?够快吗?要不?是?你,我们本来不?会惊动羽林军的。”

白千鹤自知理亏,耸耸肩表示自己闭嘴。李朝歌三人走了?一会,没过多久,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霍景州骑着马靠近,他脸色依然不?善,但是?面?对李朝歌的时?,多少会收敛一二,下马行礼:“安定公主,那个妖物极其凶险,您只带着两个护卫,恐怕不?妥。不?知公主打算去哪里,卑职愿意保护公主。”

“不?用?。”李朝歌说完,嫌弃地?皱眉,“而且,他们也不?是?我的护卫,我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周劭没什?么表情,仿佛没听到李朝歌的话。白千鹤捧住心脏,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霍景州眉头越拧越紧,他看看纤纤细细的李朝歌,再看看浑身充满恶人气息的白千鹤、周劭,越来越觉得?他们这个组合不?靠谱极了?。

三人里一个弱,一个贼,一个悍,看着就不?像好人。事?实?上?,确实?也不?是?好人。

那个流里流气的小白脸不?认识,可?是?另一位,霍景州还是?有印象的。

周劭的大名?,如雷贯耳,禁军中少有不?知道他的。当初捉他进牢费了?多少力气,结果现在,李朝歌轻飘飘就将?人放出来了?。

霍景州非常窝火,但谁让这是?公主,手里还有圣人的令牌。霍景州忍着气,说:“公主,您千金贵体,不?可?以身犯险。请公主三思。”

李朝歌不?耐烦地?活动手指,她重生后脾气实?在好太多了?,前世要是?有人敢这样叽叽歪歪,她早一拳打过去了?。李朝歌急着去捉妖,不?想和他们歪缠,便说道:“好。前方开路,带我去妖怪最常出没的地?方。你带上?你的人手,加强巡逻,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我。”

霍景州听到李朝歌的语气,不?适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下了?,抱拳道:“是?。公主请这边走。”

有羽林军打头,接下来一路没人敢拦他们,李朝歌几人顺顺当当到了?前几次案发?的地?段。

洛阳如长安一样,街道横平竖直,坊市星罗棋布,功能相似的区域都集中在一起,外有坊墙隔离,住宅称为坊,商区称为市。这一带是?平民住宅区,处处青砖土瓦,食肆林立,虽然比不?上?皇城富丽,但是?生活气息非常浓厚。

虽然洛阳执行宵禁,但禁止的是?坊市外面?的主街,住宅坊内部的巷道是?不?禁的。人生在世难免有急事?,一晚上?不?让人出家门,本身也不?现实?。

也正是?因此,前几天才频频发?生命案。甚至有人出门买了?个胡饼,就被妖怪盯上?了?。

李朝歌站在街上?,环顾四望,说:“周劭,你埋伏在阴影里,远远跟着白千鹤,不?要打草惊蛇。霍景州,你带着羽林军散开,照常巡逻,不?要被妖怪发?现端倪。白千鹤,你过来,今日最重要的便是?你。一会我们散开后,你用?轻功换个地?方,然后装作?喝醉酒的样子走出来。记住,尽量往人少僻静的地?方走。”

白千鹤越听脸色越胯,长得?白净俊秀怪他吗?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他去做诱饵?

白千鹤一百个不?乐意。人都怕死,别管嘴上?说得?豪气,等真的上?阵时?,一个个都退缩了?。

那毕竟吃人脑子的妖怪,命只有一条,可?容不?得?闹着玩。而且,其他人都是?结队埋伏,唯独他,深入虎穴,单打独斗。

李朝歌看白千鹤脸色不?好,安慰道:“你放心,我就在高?处看着你。你要是?出事?的话算为国捐躯,我会给你申请抚恤金的。”

白千鹤沉默半晌,幽幽道:“我谢谢你。”

李朝歌安排好后,挥挥手,示意众人各就各位。霍景州依然不?信任李朝歌,但是?她这几句话像模像样,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所知。李朝歌一连串安排人手、布置任务,话语井井有条,霍景州甚至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等李朝歌说散开后,众人自然而然地?按着她的吩咐办。

白千鹤轻功过人,一溜烟就走了?,周劭二话不?说,也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霍景州抱拳,他身上?穿着铠甲,做动作?时?铿锵有力,金戈阵阵:“天罗地?网已经步好,接下来交给卑职,请公主回宫歇息。”

李朝歌轻轻瞟了?他一眼,嫌弃道:“废话真多。”

李朝歌随口说了?一句,霍景州没听清,不?由俯耳:“公主您说什?么?”

他没有等到回答,只感觉鼻尖掠过一阵风,将?他头盔上?的穗子吹得?动了?动。霍景州抬头,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从房檐上?一掠而过,很快就找不?到了?。

霍景州怔松良久,他一直以为这位莫名?走丢又莫名?回来的公主在胡闹,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些相信她的话了?。

可?能,真的是?她保护周劭和白千鹤,而不?是?那两个恶徒保护她。

李朝歌身形轻巧,很快占据制高?点,这一带房屋街巷尽收眼底。李朝歌仔细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白千鹤换了?个地?方,装作?普通人的样子,踉踉跄跄走在巷道里。李朝歌远远盯着他,黑暗里,也有不?少双眼睛屏气凝神,暗暗注视着白千鹤一举一动。

然而这次不?知道是?走露了?风声还是?白千鹤不?够吸引妖,他们等了?许久,地?方换了?好几个,都不?见妖物的踪迹。白千鹤沉不?住气了?,在交接的时?候,悄悄问李朝歌:“公主,你确定今夜妖怪会出来?它昨天吃了?两个人,今日估计还不?饿,恐怕今夜不?会出来了?。”

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想法。李朝歌皱着眉,沉思良久,依然摇头:“不?会。以我对付妖怪的经验,越是?顺利,它们越会猖狂。见好就收、适可?为止是?人类的道理,妖怪没神志,不?会懂这些的。它今夜一定会行动,但为什?么没出来呢?难道,它的灵智已经进化到类人的地?步,足以看穿我们的陷阱了??”

李朝歌拧着眉,颇为苦恼。按她以前的捉妖经验,妖魅进化的速度不?会这么快。这是?她首次亮相,她总不?至于这么衰,第一次就碰上?一只万里挑一的变异妖怪吧?

李朝歌环顾四周,东都屋舍整齐,鳞次栉比,佛塔高?低错落分布在洛阳城中,散发?着一股无声的悲悯。平日整齐威严的东都此刻静悄悄的,大街小巷一眼就能望到头。

食人妖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如今,谁还敢在晚上?出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