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诗词文章,当世无匹,嘴上骂人的功夫,却也毫不含糊。
在元好问看来,王栖梧为了一些马匹,以酒勾引蒙古人行恶作乱,其行为不缔于衣冠禽兽。蒙古人作恶,那是因为他们未服王化,不知羞耻。而作为一个儒学传人,这么做便是文人中的败类,严重的德不配才。让他羞于与王栖梧为伍。
元好问甚至因此向赵权请辞,只是在其他几个人的劝阻,以及赵权的一再安抚之下,才勉强留下。
大佬太多了,对于现在的赵权来说,其实还真的不是个好事。
“不过老侍,这事我觉得还是瞒着元先生好,我还是挺怕他给我上纲上线的。”赵权对着坐在一旁的侍其轴说道。
侍其轴瘪了瘪嘴,虽然没有开口,却给了赵权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赵权又对王栖梧说道:“这次真的是太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咱们这个冬天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王栖梧自然明白,权总管口中的收获,可不仅仅是这两万多匹马。
近半年的时间,火罗村已经从一个只有一百多户的小村子,迅速地护张成为一个五千人人的小县。两座土楼“火罗一号楼”与“火罗二号楼”已经全部完工,如今正准备开始“火罗三号楼”的建设。除此之外,还沿着合兰河向北,每隔二十五里修建了六个防御墩台。
这些可都是他实实在在的业绩!
王栖梧长长地吐了口气,对赵权躬身一礼。而后默默坐下,心里有千万感慨。
这十多年来,历经折磨,诸事不顺。他并不怕做事,但是顶着“文豪世家”的头衔,无论他在哪任职,所有人在看到他时,都会从尊崇到讶异再到鄙夷。只要是个认字的人,都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清心寡欲、淡泊名利,而不应当将自己陷于浊世之中,以致自污。
文人相轻,并非指的是那些争权夺利的文人。在辽西辽东这个地方,即便是文人被蒙古人视若彘犬,彼此之间依然不忘了相轻。
这么多年来,王栖梧走到哪被骂到哪,自己都觉得脸皮已经可比城墙。因此,对于元好问等人的诸般鄙视,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是,让他诧异的是,自从到了南京府之外,名义上的总管大乌泰没有骂过他;实际掌权的权总管没骂过他;就是颇受赵权依重的侍其轴,虽然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但也从未如元好问那般肆无忌惮的羞辱自己。
这让王栖梧感觉到了希望,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才学的人,他也并没有给自己树立多少远大的志向。他最渴望的便是,将来某一天,自己也可以鲜衣怒马、锦袍玉食,闲来煮酒听萧,日日美婢环绕,如此方为人生。
但是,这一切的享受都得有坚实的财富作后盾。而权力,则是一切财富最直接的来源与保证。没有权力,即便有万贯家财,最终都是别人的。
对于这一点,王栖梧有极其深刻的认识。
而现在,他需要的,正是如赵权这样,愿意给自己权力的人。为此,他会放下所有的身段,利用一切的手段往上攀爬。
当然,他还得一步步、一点点地试探清楚,权总管此人的底线,会是在哪?
王栖梧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他依然还是不习惯在这样的会议室中,与这样的一批人一起开会。赵权与梁申还好,就是侍其轴隐隐之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权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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