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叭!”对面这个金兵一鞭子抽在梁申的左脚上,梁申身子一歪,但没觉得丝毫疼痛。
“这个脚怎么了?”
“断——断了。”
“呸!”金兵随之一脚踹过来,看着梁申蜷缩在地,左脚软软地拖着,吐了口痰,转身离去。
不久,梁申就看着十几个兵士赶着几个乞儿离开了。
梁申知道,这是金军开始在全城搜罗民夫,用以充当辅兵。
虽然没被抓去,也不会有当炮灰的危险。但梁申知道,蒙军一旦围城,像自己这样的人,一定是全城中最先死掉的那一批。
要么被赶出城让蒙军砍死,要么就关在城里活活饿死。
是得抓紧离开了!
离开蔡州城并不麻烦,城门虽然多了许多守卫,但并未禁止行人出入。尤其像他这样的残废乞丐,守卫连查都懒得去查他。
离开蔡州后,梁申本来准备往息州去的,路上却看到不断有部队在那条往息州的官道上飞奔,估计那边开始调重兵防备南宋。又听一个老乞儿褒信往南,淮水边上,有个村子为长临村,现在那里基本没什么人往来。
梁申听后,便从蔡州拐褒信,往南而来。
一路上,梁申都在犹豫,他不知道过了淮水后应该怎么办。
现在这副身子,从军都已经没人要了。满腹的学识就算有人欣赏,他也不想再去使用。无论是依靠残存的金国,还是依靠富足而羸弱的宋国,都不可能有恢复夏国的可能。说起来,大夏国不单与金国是世仇,与宋国更是曾经打了近百年的战。
往南,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潜意识的行为。梁申反而有点希望淮水能把自己挡在北岸,在此终老,这样就可以毫无愧疚地去见父亲了。
一路走走停停,翻过一座小山包后,终于看到了一座村庄。
村子的西边,是一片密密的矮林,杂草丛生。
一条细长的小溪从林子里蜿蜒向南,在村口的拐弯处,被切开了一个小口,水被引入道路东侧的那片农田。
田中稀稀落落,一些参差不齐的绿麦。望不见一个农夫,看来这个村子中如今也没多少人在了。
水道贯过村口的小路,上面铺了几片木板,大概是给车通行的。水道的一侧竖着一个简易的水闸,边上是数堆挖出的泥土。
看到有水,梁申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泡进去。但水道很小,也就刚够他把头埋进去。
直到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梁申才把头恋恋不舍地从水里抬起。
实在是太热了,在这最热的季节里,他从蔡州出来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刚刚翻过身后的那座小山时,隐约看到了淮水,这应该就是最靠近淮水的那个长临村。
窝在水道边上,歇了有半个时辰。梁申艰难地靠着手中的拐棍站起身。开始往眼前的村子挪去。
在道路尽头的拐弯处,有个小屋,屋檐下挂着一把破旧的镰刀,屋门紧闭着。这应该是个铁匠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孤零零地出现在村口。
路边有个台阶,台阶往下就是一小条石子铺出的路,一直到那个铁匠铺门口。
梁申撑着棍子,探出一只脚,准备顺台阶而下,先去这个铁匠铺看看。
耳边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沉闷而混乱,是个没钉过铁掌的马驹。他努力地把身子往路边侧了侧。
随后又一声狂呼声传来,“小马哥,小马叔,小马爷!停下,快停下!别跑啦!我快掉下去了!”
道路拐角处奔出一匹小马驹,马驹上紧趴着一个如肉团般的小孩子。
那马明显还不怎么会奔跑,光溜溜的背上趴着一个人,让它烦躁不安。从道路拐角处冲出,直接就撞将过来。
梁申躲无可躲,被小马屁股一蹭,脚一歪,立刻就滚落路边。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脑门处传来,梁申就此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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