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鹤站在小院里。
他在等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是个好孩子,平时的日子里,她虽然有些调皮,喜欢做一些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但在练武上,她却是一直都很勤快的。
因为她知道人活在世上,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要想活得好,受人尊敬,就得有本事才行,武功好的人,最起码可以将命攥在手里。
她已经历了平常人永远不会经历的事情,她也远比别的小孩子懂事。
今天她怎么没有出来?
独孤一鹤摸摸胡子,又摸摸剑鞘,左转了一圈,右转了一圈,终于逮住一个小丫鬟,拜托她去叫叫人。
另一间小院里,沈百终也在等燕十三。
他知道燕十三有在夜晚出走的习惯,却不知道他昨天也会去。
燕十三虽总是在晚上出去,但清晨也会起来,等沈百终为他讲述课业后,才会返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又等了一会儿后,沈百终还是没有见到人,于是决定敲敲门。
当然没有人会回应。
等他推开门,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
兴云庄的家底是李寻欢的祖辈传下的,即使龙啸云不事生产,也足够他用上很久。
所以这床是雕花床,被褥也是丝绸被,床幔更是又轻又软,只是没有半点躺过后的褶皱。
沈百终立刻伸手摸了摸,指尖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茶杯呢?
沈百终又走到桌边,捡起一个茶杯对着光看了看。
茶具也没有人用过。
沈百终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因为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若原因不是下毒,那么人就更难找到。
是谁?谁会对燕十三下手?
是不是宫九?
他是不是又想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如果不是宫九,那么是不是梅花盗?
沈百终大步踏出门去,径直走向院外。
后半夜的大雪已将所有线索覆盖,即使是牵一条嗅觉最好的狗来,也闻不出半点东西。
人,这件事只有从人上着手。
兴云庄的每个人,都是线索!
就在沈百终快要走到主厅时,一个人突然在背后追上他,急道,“沈百终!你有没有看到雪儿?”
“雪儿?”
“雪儿不见了。”独孤一鹤道,“她有没有去找你?”
这句话他本不必问的,因为沈百终的眼睛已告诉他答案。独孤一鹤从没有见到过如此漆黑深沉的眼睛。
沈百终走得很快,声音却缓慢,“燕十三也不见了。”
“燕十三就是那个和你一起的孩子?”
“嗯。”
独孤一鹤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刚才。”
主厅里坐着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今天才到的。
尚且年轻的少年游侠以游龙生为一派,坐在桌子左边,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以赵正义为一派,坐在桌子右边。
坐在正中间的是陆小凤,他的脸上挂着八百年也难有一次的假笑,好像是有人用凿子凿出来的雕像。
他觉得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讨厌,每个人到他身边来,都只说一些讨好恭维话,虚伪又无聊,简直让人恶心。
偏偏他又走不了,只有在这里坐着,任由一些陆大侠啊豪杰啊义气啊的话飘在耳边。
陆小凤看见沈百终,眼前一亮,刚要说话,就闭上了嘴。
因为他已看出沈百终有话要说。
满大厅叽叽喳喳的人,看到沈百终来了,一个个都变得好像鹌鹑,缩起脖子来气也不敢吭一声。
不但不敢说话,简直连看也不敢看他。
沈百终盯着龙啸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庄子里来了多少人?”
龙啸云道,“这,门口也许会有登记。”
沈百终点点头,继续道,“庄子里有没有丫鬟小厮出去?”
龙啸云道,“这件事要问林仙儿。”
“你能不能去请她过来?”沈百终问道。
龙啸云不敢拒绝。
沈百终又看着满厅的人,缓缓道,“你们能不能都在这里等着?”
赵正义抢先道,“我们岂会不配合?您尽管吩咐。”
秦孝仪也抢着道,“就算天塌了,我们也不会走。”
你看他坐在椅上的样子,哪里会想到他才刚刚死了儿子。你再看他那副样子,哪里有铁胆?
陆小凤窜起来,到了沈百终身边,悄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燕十三和雪儿不见了。”独孤一鹤从门后走出,皱眉道,“他们绝不会自己偷跑的。”
陆小凤道,“嗯!”
“所以我们要找出线索来。”
陆小凤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沈百终道,“我们虽然是在早上发现这件事的,可他们消失的时间一定是在夜里,因为燕十三的剑也……”
“他的剑也消失了,一定是他自己拿走的。”陆小凤道,“绑走他们的人应该并不会去偷这一把剑!”
陆小凤也知道燕十三的习惯。
沈百终沉默良久,突然道,“我去叫人,叫锦衣卫的人来。”
“能带走这两个孩子的人,一定对兴云庄很熟悉。”沈百终冷冷道,“每个人都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