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温柔的病美人,靠在门前,对谢重姒央道:“殿下,行行好,给点五石散呗。我这都俩天没食了,真的撑不太住。”
谢重姒:“……”
谢重姒实在是怕了她——
她就没见过这么腻着人,随时都能低声下气讨求的。
可是看阿九神情态度,倒也不像是那种软骨头。
谢重姒这两天被她搞得分外迷茫,再加上皇兄暂时去数十里外的京郊治理水患去了,谢重姒一时半会,联系不到人,只能暂且收容这位祖宗。
祖宗阿九闲来无事,就喜欢凑到她面前。
她似乎非常喜欢谢重姒下颚线条,发呆时候也是盯着看,有次谢重姒经过,还听到阿九嘟囔:“原来单论轮廓,你比谢温还像……”
谢温是谢重姒她三哥,她一头雾水,没懂。
又被阿九的眼神盯得发毛,谢重姒无奈至极:“阿九,五石散吸多了,整个人会垮掉的……你要不要试着戒戒?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寻。”
她双手合十,实在是怕了她。
没想到,阿九眨巴眨巴眼,那双锋利的眸里,无端露出几分温柔来,像是透过她怀念某位故人,点了点头,十分好说话:“好啊。”
谢重姒:“……”
又这么过了三五天,皇兄还是未归,三哥那边也快要应付不过去了。
正重要的是,阿九真的毒瘾犯了,强行忍住,但人几近昏厥。
谢重姒头疼。
五石散不好寻,她也不便明目张胆地以未央宫名义去找,只能命人去金繁处讨要。
命令还未下去,突然想起,她上次没有细问宣珏的病情,犹豫片刻,还是拎了个帷帽,独自出宫了。
春末小雨细密温柔,走到同济堂时,她衣衫都有了湿意。
谢重姒也不在意,从后门入内,快步上了花室,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脚步一顿——
金繁在他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室里,布了几案,对面坐了个人。
未戴玉冠,只是青布束发,清润得仿若画里走出。
她心跳漏了一拍,暗道:流年不利。
怎么又碰到宣珏这祖宗了???
第65章寻药明面上的情愫,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已至暮春清明,乔家二郎要携夫人回家乡广阳扫墓踏春。
临别时,想起金繁托他寻了中医古籍的孤本,便让宣珏替他跑腿送去。
正好再让大夫瞧瞧。
宣珏对金繁开的方子敬谢不敏——
凡尘过往,入睡重回,比彻夜难眠对他磋磨更大。
于是也只和金繁闲谈了些琐碎的事,医药问诊,草木种植,都能侃上几句。
金繁恣意随心,与人话不投机得多,能接他话茬的少之又少,没忍住多拉着宣珏唠嗑会嗑。
谈到前些日那个三皇子府的侍妾阿九时,金繁没好气地拢了拢略散的衣领,道:“她全身筋骨疏散,皮肉松软,与废人无异。若是几年前就开始饮食节制,缓慢戒断,倒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现在——我看难。沉珂暗疾都会要了她的命。”
金繁恼得谈这种人,只提了一嘴就掠过,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谢重姒身上。
金繁无奈摇头,道:“胡闹得紧。师门上下都怕这混世魔王——师姐的话鹦、机关,我的食人花、夜鸣草,还有师弟几个的佩剑和武器,都被她褥了个遍。头一年鸡飞狗跳的,师父头上白毛都气得黑了几根,后来一见到她就捂着胸口装病要闭关,把她丢来折腾我们。然后四师弟的炼丹炉接二连三炸开锅,整个师门走水了半天。”
宣珏:“……”
他捧杯饮茶,遮住微勾的唇角。
金繁又道:“不过近几年,愈发沉凝懂事了。但还是挺怀念她小时候那上房揭瓦的性子。”
宣珏微微一愣,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但还不等他抓住思索,金繁就把茶盏一放,挑眉看向屋外,促狭地道:“哎哟,溜什么?突然想起来上次没付诊费吃霸王餐啊?”
刚想开溜的谢重姒:“…………”
她感受到另一抹投来的视线,心道:今儿黄历也未说不宜出门啊!
来都来了,心生怯意还被抓包,谢重姒倒也不赧,脚步一转,将帷帽摘下挂在绿藤枝蔓上,走到金繁面前。
她笑得乖巧纯良,开门见山:“师兄,来讨点五石散。诊费酬劳你尽管提。”
金繁:“……”
收回那句“沉凝懂事”,还来得及吗?
金繁沉了脸色:“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那个阿九,还在你家里头?”
谢重姒瞥了眼宣珏,想了想,没避嫌——宣珏嘴严,不会到处乱说。
于是道:“嗯。我大哥不是还在十几里开外嘛,也不能一日抵京,然后三哥那边,春闱是他主要负责,也忙得不可开交,十几日都在礼部歇脚,没怎么回家。三嫂本就不想他纳妾,我掳走人她求之不得,象征性差人问了几句,没后话了。”
谢重姒像是很无奈地摊手,眨巴眨巴眼:“就一直留在我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