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等右等,可等到今日了。
就是在这蹲你——左右为难不爽了吧?
等谢重姒身影消失在巷口,宣珏才收回视线,前往齐家。
快到齐家时,宣珏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近来姑苏街上游人多么?”
尔玉江湖少年扮相,是为了胜在轻便,但多数单薄,深秋后她没敢再尝试,都是裹着长裙夹袄。
也懒得易容了,顶着张明艳清丽的脸,四处瞎逛,他不用跟着出去就能知道,黏在她身上的目光会有多少。
“……快到年节,应该有不少人回来。”白棠愣了下,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应当不少。”
宣珏垂眸轻叹,半晌才无奈地道:“算了,由她吧。走,去看看成岭。”
白棠后知后觉,“啊”了声,赶紧跟上。
主仆二人到齐家时,齐岳正在教那只金喜鹊说话。
他威逼利诱:“来,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教了半天,喜鹊也只憋出一个“嗤”来,齐岳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桃子,都是鸟,怎么差异就这么大呢?”
金喜鹊如果有灵,估计得对这位少爷,宽以待己、严以待鸟的行径十分不齿。
但它到底是个畜生,灵智不到,只能被迫聆听齐少爷的“谆谆教诲”。
宣珏还没走进房,就听到齐岳教雀学舌的车轱辘话,他脚步一顿,才又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齐岳见到他,没脸像对他爹他伯那样哭,但也嚎了几声疼,闷声道:“哎离玉,给你添麻烦了,还需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要不是宣珏连夜帮他转了坟,姑姑的没准又要曝尸荒野。
“小事。”宣珏又和他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去,“好好养伤。”
齐岳又和他那鸟斗智斗勇去了,“好好好,我慢慢养伤。”
宣珏走出齐岳的院落,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等了会。
夜色笼映,有仆人悄无声息地走来,恭敬地请他:“宣公子,四爷请您过去一趟。”
第58章夫君我夫君来啦
齐家主宅绵延数里,占在姑苏西边清幽之地。
下人奉来了龙井茶,又默默撩开珠帘,脚步几不可闻地退出,不敢打扰主人们已经开始了好一会的谈话。
宣珏掀开茶盖,用瓷盖拨开浮面的茶叶,对齐章的问话避而不谈:“太子的事,身为臣子,不可能越俎代庖,他什么想法,岂是我能揣摩的——”
他抿了口浓茶便将茶盏托在指尖,笑得意味深长:“不过说回来,世伯,您知道多少?”
明明这位后生晚辈的态度,算得上温和有礼,齐章却总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眯了眯眸,正要说话。
一旁的齐竫却接过话茬:“我们这边,不是读圣人书的料。平日里也就和金银铜臭打交道。你若问行商经营,别说他了,你世叔我都有一肚子话可讲。就是不知你要问些什么?”
宣珏放下茶杯,轻轻地道:“扬州城的那位。”
上次,他探两人口风,不是一般的谨慎。
就算这次受三房欺压,他们心里愤懑,也不会出卖齐家。
所以宣珏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楚家。
他记得很清楚,上世那年硬仗,田阳出兵,截断氏族聚集起来的诞生自土匪的军队,其中多半人来自扬州地界。
对于姑苏,其实谢重姒这段时日,逛得也有点发腻。
随意在铺子里买了点妆粉,准备哪天心血来潮再易个容,她就朝梅家桥走去。
说来,西域大梁国,数百年前出了个女帝卫谷。之后继位者,有男有女,但近几代人来,都是女帝掌权,隐隐约约成了个女尊帝国。
究其原因,是大梁国女子更擅机关术,农耕纺织,还是偶尔打仗,更胜男子一筹,才能在政权斗争里,稳居上风。
梅家桥这家杂耍铺子,是最后一天搭在这了。
钻火圈的,蒙眼飞刀的,都不算新鲜。
他们随身携带的木铁机关,和杀伤性不小的精巧武器,才是吸引人的噱头。
谢重姒出神地看着,心觉有趣,也不晓得和师姐的木臂相差多少。
篝火点燃,活灵活现的机关兔,围绕火焰疾跑转圈。
橙光照在谢重姒面颊上,发髻是江州司今早替她梳的,斜插一只桃木簪,大氅兜帽摘下,透出如玉的肌肤和娇艳肆意的眉眼,杏眸里火光摇曳,水盈清浅。
佳人在南国,遗世而独立。
旁边有不少人驻足,一大半因着这热闹的表演,一小半的确是因这不似江南女子温婉的艳丽秀华。
谢重姒自小就生于目光之下,被人打量的太多,也不觉得这些视线太紧逼不适,不过有的却是放肆,见她只身一人,肆无忌惮地想上来搭讪。
她随口应付了几句,最后迫于无奈,挑眉冷声道:“我夫君待会便来,公子自重。”
这话又吓走了两个人,只剩最后一个蓝衣公子死皮赖脸地不信:“小娘子头上发髻都是未婚样式,这般糊弄人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