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天前回边关了。”
“常将军?”
“难得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我爹说这个时候打扰人家太缺德。”
“颜副将?”
“颜舒将军?”戚文澜这才正经几分,“本该是他查的,我可能就捎个家书。可是,他负责迎公主回京,不知怎的,比约定时日晚了四五天,之后又是风雪,没能回边境,我爹消息传不到,干脆让我做这劳力了。再者,颜舒也接了陛下的差事,分身乏术。”
宣珏沉默片刻,才道:“是接,那位在外三载的殿下么?”
一提谢重姒,戚文澜来了精神:“是啊是啊,谢……尔玉公主嘛。她也是,到望都了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是拜访颜舒后,听他提的。”
宣珏默不作声地听他说了好一会儿,等没话闭嘴了,才淡淡地道:“找个风和日丽的天,去守拙园跑一趟吧。”
太仆寺掌管马匹,而守拙园紧挨着太仆寺,是皇家和京中贵人圈养奇珍异兽之处。
戚文澜只以为他应了,想暗中调查,松了口气。
距离谢重姒回宫,一月有余了。
叶竹同她尚还生疏,谢重姒有意亲近。叶竹是北漠人,游牧多,谢重姒便聊苍鹰烈马、隐没雪原之下夏日露出根系的草木、塞外的狂沙,还有整个部落聚在一起的篝火晚宴。
一来二去,和叶竹熟稔了起来。
有日,提到叶竹家肥壮的牛羊和骏马时,谢重姒正在庭里看着已然浓绿的柳树出神。
她喃喃:“宫里闷不下去了。”
近来谢重姒深居简出,一是因为春寒料峭;二是她避开宣珏可能出现的场所,也懒得去京中城里转悠。
可今日暖阳实在明媚,也不冷,谢重姒心痒难耐,披了件外氅,对叶竹道:“小叶子,带你去跑马场跑马。”
叶竹自然乐意,鞍前马后收拾妥当,和谢重姒来了守拙园,问道:“诶殿下,您会骑马?”
“当然。”谢重姒扬头笑道,“鬼谷群山环绕,这些高原谷地草长莺飞时,很多人跑马相赛。我也捡了点皮毛学……咦?戚家的马?”
除却狮虎白象的高猛兽类,朝臣贵族,也会将自家的烈马寄放于此。比如谢重姒那匹火红的西域汗血,圈养此处——因为附近草场广阔,适合养育。
所以,乍一看挂着戚家铁徽的马,谢重姒没多想,直到又走进几步,看到铁徽边缘小字,才诧异道:“文澜回京了?这是他的坐骑。”
戚文澜满大齐乱窜,偶会去边关杀敌历练,有时南下剿匪除寇,但更多的时候,都在京城闲逛。
守拙园的确是他爱来的地儿。
上辈子,她回京忘了告知戚文澜,也是在守拙园撞见他。这位爷还生了一场闷气。
倒是正好,还挺想瞧见戚文澜一面的。
正想着,就听到戚文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新来了三只苍鹰,长得挺像尔玉以前驯的,啧,我也想熬一头,但太费时了。”
戚文澜灰黑箭袖短袍,逐渐褪去少年稚气的侧脸俊秀挺拔,摸摸下巴,对身旁道:“哦对,我以前替陛下传过信,见过她养的鹰们。”
来了?
谢重姒侧耳,转身抬眸,回望过去。
一看,谢重姒僵在原地。
戚文澜还是那轻狂少年样,身侧,跟着个和他身量相当的青年,白衣长袖,远眉深目,极清润的眸里带了笑意,只一站在那,就有风光霁月、春色缱绻感。
他颔首,轻声同戚文澜说了句什么。
第5章毒发寒毒复发w
谢重姒:“……”要完。宣珏怎么在这???
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两人。
这二人一动一静,风华隽永。
从年少就相识——
后来如何走到刀剑相向的呢?
谢重姒没想躲,她今儿用艳红发带扎着发髻,丝带随风,在广袤绿场上分外显眼。
戚文澜本是过来牵马,一打眼就见到迎风而立的少女,意外而惊喜:“谢重姒!”
他快步上前,握拳在她肩上不轻不重敲了下:“回京怎么不和我说声?还是拜访颜舒将军后,听他提到的。我替我爹送书信回来,待下半年中秋后,去西边溜达圈,然后回京过年。”
谢重姒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才展颜一笑:“怎么说呀,你之前还在西北呢,信鸽飞不过去。这位是?”
她将目光移向缓步走来的宣珏,像是全然陌生。
戚文澜用胳膊肘一碰宣珏,笑嘻嘻地道:“我兄弟。宣家老三,他哥你应该知道是谁——宣琮。”
宣琮年少时,破过几桩疑案,在京城里凶名远扬。
其名甚至有“止小儿夜啼”功效。
谢重姒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上辈子,她很怵宣琮,见过两次面,每次都躲在宣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