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乖乖做个傀儡,担一个皇后的虚名,维系着帝王与霍家的关系,不逾矩一分一毫,到死,可能史官心善评价她的时候还会夸上一两句。
这时,她还不知道,这是她此生最后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半夜,御书房里,书香缭绕,灯火微明。
那封传说中已经到了禹州城的信现在正摆在谢行之的书桌上,他看过后,道:“没什么问题,叫人誊抄一份送过去吧。”
李德让点头,“是。”然后便端着信封出去了。
半道正巧撞上苏怜月进来,李德让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贵妃娘娘。”
苏怜月点点头,“这是什么?”
李德让谄媚着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折子,陛下让奴才拿去烧了。”
“哦。”后宫不得干政,苏怜月也不好多问,只是见那堆折子里夹杂着一封信,便多了个心眼。
苏怜月入了御书房内,她将自己做的莲子羹放在谢行之手边,温柔道:“陛下累了吧,臣妾做了、”
“朕说过,没事不要随意来御书房。”
他神情淡漠,语气冰冷,苏怜月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又笑道:“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谢行之放下手边的折子,抬眸望着她。
他与苏怜月自幼相识,苏怜月的母亲原是他生母华荣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出宫嫁给了苏家旁支的一个小官,年少时苏母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曾善待过他,她入宫后他便对她多有宽和,算是还了她母亲的恩情。可是她如今的心思是越来越大了。
“朕身边有李德让操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他不客气道。
苏怜月略感受伤,陛下对她如今是越来越冷淡了,怀着孩子的时候偶尔还会来看一眼,如今生下了孩子竟是看都不看了。
她抿了抿唇,道:“陛下,言儿近来可以坐起来了,陛下可要去看看他?”
陛下不去延禧宫怎么能行呢,一个谢谨言根本不够让她高枕无忧,她还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留着她和谢行之的血脉的孩子才行。
谢行之停笔,冷道:“你很希望朕去看他吗?”
苏怜月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分明谢行之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不然不会一出生便封王。她迟疑道:“陛下这般说,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
谢行之扫了她一眼,只道:“朕今日还有公事要处理,便不去了,你退下吧。”
苏怜月咬唇,想再为自己辩解,却见谢行之眸色冰冷,便只好闭上嘴,乖巧道:“是,臣妾告退。”
她缓缓退下,就要走出房间时又听谢行之道:“以后不要随便来御书房。”
“是。”苏怜月脸色难看道。
她走了,谢行之才放下御笔,靠坐在椅背上揉按着眉心,然后清浅思量。
那个孩子是谁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养着这个孽种,是因为这个孽种有用。
烛龙令的事,他旁敲侧击过几回,可苏怜月每次都糊弄过去了,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这个孩子,谢行之敛眸,眼底带笑,笑中带着怨毒,真是谢家的好孩子啊。
书房里,并未看见其他人,只屏风上悄无声息地多了道人影。
那人身影定住,道,“长公主的人已杀。”
谢行之唇角微勾,讽刺道:“她敢发疯把手伸到宫里来便要承受好后果。”
他又问:“恭王可有进展?”
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恭王也未曾查到烛龙军的下落。”
谢行之冷笑一声,能让恭王被逼急依旧按兵不动的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自然是有更好的翻盘工具。就比如先帝留下来的烛龙军。
那群只活在黑暗里只认令牌的死士军团。
他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烛龙军的存在的,原以为当年逼宫之时都未曾见到,烛龙军是真的消失了,没想到竟在意想不到的人手中。
不过是稍稍透露些消息,谢璟之便迫不及待地大肆寻找,谢行之讽笑一声,这样的人如何敢跟他争帝王之位。
他又想起厌恶自己的辉文帝,叹道:“父皇,你可会想到,他们都这样无能。”
下一瞬,屏风外又是空无一人。
李德让端着绿头牌进来的时候,燕七已经走了。他这般来无影去无踪他也早就习惯了,只是今日这牌子怕是又用不上了。
果不其然,等他走到谢行之身边的时候,谢行之眼都未睁,只道:“去皇后那儿。”
听下面的人说她近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闻言,李德让小心地觑了谢行之一眼,“陛下,娘娘如今在太后宫里。”
谢行之身体一僵,抿唇道:“让她过来。”
李德让又道:“娘娘近来睡得早,此刻,怕是……”
谢行之睁开眼,满眼怒气。
李德让见状立马扯出一个笑,谢行之见了心底更来气,一脚踹在他身上,冷道:“今晚睡书房!”
李德让哎呦一声,然后乖乖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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