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霍长君蹙眉,想起那个孩子也才七八岁大的模样,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幸存者。不,除去苏怜月唯一的幸存者,只是听闻他被判流放,如今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又是死是活。
淳安长公主突然提起他所为何事呢?
淳安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笑道:“想来你听过与我有关的传闻。我与你一样,一生便只爱过这一个人,便是佛祖也无法让我将他忘怀。”
霍长君垂眸,是一样,都没有好结果。
“他获罪的时候我无法救他,可淮川是他唯一的孩子,淮川有难,我不能不救。”
霍长君静默,救这个孩子找自己有什么用?
“他流放之时,我的人原是想将他悄悄救下,可没成想途中竟是遇到暗杀他的人。”话至此,淳安眼底带上了狠厉,“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心狠,一个孩子也不肯放过,非要斩草除根。”
霍长君抿唇,那些谢行之瞒着她的事情,淳安一点一滴都将这阴暗面剖析给了她看。
“后来,我的人与那群人交手,途中将淮川弄丢了,寻了好些时日,竟是在天幕寻见了他的踪迹。”
天幕城?如此一来,那父亲岂不是又要掺和进这些事情了。
“所以,长君,我愿和你结盟。”
“你在京中为质,无人可依。太后,你的故友赵成洲,你的夫君谢行之无一人可成为你的依靠,但我可以。你不是苏怜月的对手,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甚至,我还能帮你得到皇嗣。”
她的话越说越充满诱惑力,“你难道不想你父亲与你互相倚仗,你难道不想你也有能力荫蔽你父亲的一天吗?”
霍长君没敢看她,她说的实在太让人心动,如果她在京中能有依靠,如果她能斗赢苏怜月,如果她能有孩子,哪怕不是她自己的,她都能渐渐成为让父亲心安,让父亲甚至是霍家军依靠的人。
她咽了口口水,良久道:“你要我做什么?”
“写一封信,让你父亲将许淮川保护起来。”
霍长君哂笑一声,“你这是让我与谢行之为敌。”
淳安也笑了,讽刺道:“你们之间难道还是朋友吗?”
霍长君缓缓站起身,坐得久了,腿都有些麻了。她走到房间最偏僻的一角,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箱子。
然后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将箱子打开。
里面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有面具,有木偶,还有一些旁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东西。这些都是她在太子府时的宝贝,可一国之母怎么能玩些这样的东西,所以成了皇后之后,她便只能把东西偷偷地都藏起来。
她看着箱子里的小心翼翼放好的搞怪面具和小木盒,笑了笑,拿起来一看,上面都积灰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谢行之每日都是在念书,从早到晚,从睁眼到闭眼,就好像那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
他每日待在书房里,养得皮肤雪白,像极了久不出门的病秧子,又瘦弱又惨白,霍长君为了让他多出门走走,便想尽办法搜罗好玩的东西逗他。
他当时正站在木梯上找书,她戴着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突然就出现,吓得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是她仗着自己一身好武艺,揽着他的腰飘飘然落下。
那时只觉得自己的出场酷炫漂亮得紧,心里琢磨着这回他总该仰慕自己,正眼瞧自己一眼了吧。
可事实是他一把把她推开,直直地撞到身后的书架上,然后书架倒地,数不清的书本从天而降砸了她一身,浑身疼痛,害得她休养了好一段日子。
霍长君轻笑一声,把面具放下,回头再看,只觉得当年的自己蠢得无可救药,人家明明不喜欢你,自己却偏要往上凑,真是没眼力见。
她打开旁边的小木盒,里面放着两个小瓷人,雪白雪白的,一个带红,一个带蓝,般配极了。那是新年的时候,谢行之第一陪她逛街,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渐渐好转了。
谢行之站在她身边,虽然依旧冷漠,但至少会应答几句,他们在东街的小巷子里看见了卖小瓷人的铺子,她觉得有趣极了便学着盛京姑娘的样子冲着他撒娇耍赖。
虽然谢行之很是嫌弃她那做作的模样,但还是把这对小人给买下来了,就是很可惜……后来摔碎了,她再回到东街的铺子上也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小瓷人了。
过去的到底是过去了,碎了的东西黏补得再好也还是会有痕迹,霍长君摸着红色小人腰间的裂缝喟叹了一声,然后又把盒子悄悄合上,再放下。
她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面具、小人、书信……每一件物品都代表着她和谢行之的过去,从前觉得这些东西如此珍贵,连拿出来看一眼都舍不得,要好好珍藏着,如今竟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最后再看一眼,然后将她们都放在了那张沉香木床上,从前那么喜欢的床榻,如今闻一闻这个味儿便要作呕,真是物是人非,世事变迁啊。
她坐在沉香木床上,然后看着眼前的长春宫,住了好些年的地方,她对这里的每一个摆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感情。
她低声道:“谢行之,我终究也是要自救的。”
六月六日夜,长春宫火光冲天,火势在夜色里燃起了鲜艳的颜色。
夜晚,东风起,火花绚烂,照亮了天幕。
“那我如何能赢苏怜月呢?”
“六月六,钦天监选的好日子,听闻夜间会有大风,长春宫离延禧宫倒是不远,若是走水,怕是避之不及,你说到时候是好日子还是妖妃祸国,损伤国体?”
谢行之,我虽不与你们为敌,可也不能总是由着你们欺负我啊。
你们将我困入这皇城,那我便彻底将它搅浑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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