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沚看着地上摔碎的碗,问道:“娘为什么不让我喝,大哥已经同意了。”
二姨太计谋失败,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为什么?就凭我是你娘,你的命是我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宁愿替他去死?”
“我不是替他死,我是在替你偿命!”邵文沚也喊道。
“你说什么?”邵弼臣和邵文渊同时说道。
二姨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捂着嘴巴瘫坐在沙发上。
“你什么意思?这汤……”邵文渊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姨太,突然明白了二姨太之前那点莫名的关心是为了什么,他苦笑了几声道:“我没想到,你竟恨我恨到这种地步。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对我?亏我刚刚还以为……以为你是不是突然变好了……”
邵文渊痛苦地闭上眼睛,头转过一边,沉默了。
邵弼臣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目光在二姨太和邵文渊之间转换,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终于看向邵文沚,说道:“阿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见二姨太心如死灰的绝望表情,眼泪划过双颊,邵文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正跪在碗的碎片上,鲜血从膝盖处渗出来,渐渐浸红了她的裙子。
“父亲,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大娘。”
“这关你大娘什么……”邵弼臣猛地转向二姨太,颤抖着声音问道:“阿沚说的是真的吗?是你……”
二姨太似乎已经完全死心,神情冷漠地看向邵弼臣,说道:“是,是我毒死了她。”
邵文渊睁开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邵弼臣往后倒退了一步,紧接着三两步冲到二姨太面前,重重地挥出一巴掌,咬牙怒道:“贱人!”
二姨太捂着左脸颊,冷笑道:“是,我是犯贱,当初瞎了眼才跟了你。我熬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连个正房都挣不上,到老还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等他以后继承了家产,这家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你!”邵弼臣怒火中烧,拔出腰间的配枪指着二姨太。
“父亲不要!”邵文沚冲过去跪在邵弼臣面前,用手抓住邵弼臣的枪。
“是你害死的我娘?”邵文渊慢慢走向二姨太大,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进门之后,我可曾对你有半分不恭敬,我娘可曾有一丝一毫苛待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苛待?她是没有苛待,不过那都是她的虚情假意!她把你当个宝贝捧着,让你整天围着大帅,讨好他,不就是为了以后让你继承家产吗?我呢,我不过是个偏房,偏偏又只生了个丫头片子,我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女儿,也只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就因为你怕我以后容不了你,就又想毒死我?”
二姨太冷冷地看着他,道:“哼!我也不过是为了保命,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暗地里去刺杀圆国高官,现在被人家怀疑……”
“住嘴!”邵弼臣阻止二姨太继续说下去,向门口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立即带人将下人们都带了出去。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怕被那个圆国人知道?我就知道,不过,要是你死了,圆国人就没办法追究了,我是在保护邵府!”二姨太得意道。
“大哥?”邵文洲出现在二楼,睡眼惺忪地望着邵文渊。
“文洲,回卧室去。”邵文渊忙道。
然而二姨太看见邵文洲,再看地上苦苦哀求的邵文沚,一股妒恨升上心头,咬牙切齿道:“我只恨,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们母子三人一起毒死。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受你拖累!”
“滚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毒妇!”邵弼臣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邵文沚,揪着二姨太的头发往后院去了。
邵文洲在上面看见这一幕,吓得愣住了。
邵文渊只得让因为是心腹而留在这里的管家带邵文洲回卧室。
邵文沚想继续跟上去替二姨太求情,邵弼臣回头怒吼:“谁也不许跟来!”
说完进了院子,将通往院子的大门从外面锁上。
“大哥,大哥!你求求父亲,别杀我娘。是我的错,我看见我娘下毒,却没有及时阻止她。大哥,她再坏也是我娘啊!父亲一定会听你的,大哥……”邵文沚拉着邵文渊的胳膊哀求。
邵文渊的眼泪汹涌而出,他矛盾着,想去为了妹妹替自己的杀母仇人求情,却无论如何迈不动步子。
“大哥!”邵文沚绝望地哭喊。
邵文渊一拳打在旁边的桌子上,迈步往后院跑去。
砰——
一声枪响。
邵文渊刚走出客厅,便顿住了。即使之后心中有万千的愧疚和悔恨,但是这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涌出诡异的畅快。
“娘!”邵文沚冲向后院,拍打着院门。
邵弼臣猛然将门打开,邵文沚一下子跌了出去。下一秒,二姨太眉心中枪,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便出现在邵文沚眼前。
在邵文沚出现的那一刻,二姨太睁大的眼睛还是闭上了。
“娘——”邵文沚嘶喊着。
邵弼臣脸上溅满鲜血,摇摇晃晃走进屋,看了邵文渊一眼。
邵文渊从他眼里看出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知道,这个家在此刻,终于四分五裂。
“父亲,她也是你的妻子啊,她也是我的母亲啊!”邵文沚哭喊道。
邵弼臣背对着邵文沚,身子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头,一语不发地走上楼。
邵文渊走到邵文沚身边,要将她扶起来。
邵文沚推开了他,看向他的眼神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暖。
“对不起……”邵文渊心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