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睁开眼睛,伸手把玉瓶拿了过来,打开塞子,倒出一粒丹丸,想都没想,就丢在嘴里吞了下去,之后闭目调息,木吒也不敢打搅他,就在一旁安静无声地陪着。
没多一会儿,金吒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来,这才觉着胸口畅快了许多。
木吒担忧地道,“大哥,你没事吧?”
金吒摆摆手,苍白的面色恢复一点血色,沉声道,“老君的丹药天下无双,药效卓绝,我哪里会不好”
他现在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只是心底却无端地空了一块。
金吒摸摸胸口,沉默半晌,起身道,“我就走了,回灵山复命,你自去大士那里服侍吧!”
木吒慌乱地道,“哥,你怎么”
金吒站在那儿,说不出面上的表情是颓然,还是释然,他只道,“惠岸,入了我门,四大皆空,我是灵山护法,你是紫竹林门下行者,我们早就不是什么李家子了。”
木吒的眼泪哗一下就落了下来,哽咽着道,“哥”
金吒叹息一声,转过身拍拍他肩膀,“从今往后,只论同门情谊,不论世俗兄弟,惠岸,你自己保重!我走了!”别的话,他也没多嘱咐,他自来知道,木吒虽憨直,但却比他通透。
全天下,也只他自己入了魔障罢了!
金吒说完,也不管木吒,自己出了房门,一路出了碧游宫,行至在山门之外,腾云驾雾来至半空,直奔灵山飞去。
等到出了蓬莱岛,金吒才觉得那股如芒在背之感渐渐地消散殆尽。
他整个人仿佛是被迫不及待地吐出了碧游宫和蓬莱岛。
金吒知道,那是碧游宫主人对他的敌意和戒备。
一个只与哪吒相处几年的小灵猴,都知道护着他,而自己这个做长兄的,又做了什么?
一直以来,无情的都不是哪吒,而是自己。
金吒望着西边漫漫云路,慨叹一声,敛目低垂,念了声佛号,回首东望,父母亲人,再也不见,红尘过往,都被他抛诸在了身后。
从此以后,是真的绝情断义,再无兄弟了。
一路疾驰到了灵山,金吒来在大雄宝殿,求见佛祖。
如来端坐莲台,细细听金吒说了此行经过,金吒请罪道,“弟子能为不济,比武落败,丢了西方教颜面,请我佛降罪!”
佛祖摆摆手,“护法何罪之有,此番你去赴宴,太乙玄门乃是主家,怎好胜了他。”说罢将一物托到金吒面前,“此番毁了兵刃,也是为我门效力所至,这三个金箍虽比不得你的遁龙柱,但也是我佛门法宝,聊作弥补吧!”
金吒收了三个金箍,又得佛祖面授金紧禁三个咒语,得了使用方法,这才大礼谢过。
佛祖笑呵呵地道,“这一回舟车劳顿,有劳护法来回奔波了,你且下去休息一段时日,不必急着轮值。”
金吒迟疑了一下,才道,“启禀佛祖,弟子今日心中颇有感悟,只觉临门一脚却不得其法,因此想要闭关一段时日”
哦?
如来心中一喜,便道,“好好好,果然多出门,还是有好处的,既如此,那护法便自去闭关,正好也把金箍好好炼化一回,旁的一概不用担忧!”
金吒松了口气,又拜谢一回,这才转身离去,寻了静室闭关打坐修行。
大雄宝殿安静下来,如来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只盼着金吒此番顿悟,能有所收获吧”
总不好比太乙玄门差太多。
金吒在灵山闭关,从此在三界消失了许久,那边木吒在兄长走后,自己垂头丧气地洗漱一回,又蔫哒哒地回到了宴席之上。
观音见只剩了他一个,便皱着眉道,“可是护法身体不适?”
木吒轻轻摇摇头道,“师父放心,并无大碍,我兄长说急着回灵山复命,刚才已经自己走了。”
观音心下没来由地一沉,半晌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金吒回去,还不知怎么与佛祖说的,佛祖又是什么态度,自己也不好在碧游宫流连太久。
免得佛祖心生误会。
想到此处,观音便起身告辞,很是歉意地与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道,“搅扰了一场欢宴,实不应该,弟子先行告退一步。”
老君和天尊笑呵呵没说话,太乙真人出来招待,胖道士笑眯眯地道,“大士说得什么话,不过小儿辈切磋一下罢了,咱们两家,同出一源,小儿辈正该如此有来有往才好!”
“若下次灵山再有庆典,我们太乙玄门也必定前去捧场!”
“大士若是有事,那便先行一步,把孩子们留在碧游宫玩耍也是可以的嘛~”
看那小龙女,跟他小徒弟,不也有说有笑的?
观音心里打了个激灵,都有点儿笑不出来了,再三请辞,到底拉着木吒和龙女出了碧游宫。
太乙真人师兄弟几个出来相送,还有点依依不舍哩:怕啥?走啥?碧游宫吃人那?歇一会儿,再打几场啊?
大士亲身上阵也不是不行!
观音没听见,跑得比兔子还快~踩在莲台上,嗖一下就没影儿了!
太乙真人几个哈哈大笑,回转正殿。
这一场欢宴通宵达旦,又接连闹了几日,众仙君才陆陆续续地告辞。
小龙敖春走得时候还好,只与悟空道,“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你可要常来我家找我玩儿呀!”
小猴儿答应的可痛快,“只要我在家,做完功课,我就去找你!你也可以来我家呀,我们一起上学!”
本来还依依不舍的小龙飞快地拉着他爹跑了,就连原本打算哭鼻子的小狮子,也赶紧扑到师父怀里,乖乖被太乙救苦天尊抱走了:谁,谁要来上学呀!
再见!
镇元大仙又是拖到最后一波走的,老道君喝得不少,借着酒劲儿,拉着菩提老祖的手眼泪连连,“道兄!道兄啊~!你好狠的的心,何故弃我而去”
菩提脸都黑了,心说我还没死呢!你说得这什么骚话?
镇元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我寻思有你陪我,我还能壮壮胆子,你这回留在碧游宫陪伴悟空,只我一人枯守那西牛贺洲,我可怎么办呀!”
菩提眼疾手快地把玉真观的金顶大仙给揪住了,“金顶金顶,来来来,赶紧把镇元扶住了,你俩是一个地儿的,等会儿顺路你把他送回去,再安慰安慰他!”
金顶也嫌弃,“怎么喝成这样?要不留下来等他醒醒酒再走吧?”
菩提才不留他呢,“等会儿我们也跟着老君回天上了,碧游宫没人,他在哪儿醒酒?总不能把他丢山门外面吹风吧?”
金顶无法,他自己是孤身一人来的,本想着溜溜达达轻轻松松的回去,这回可好,还要归整镇元子的徒弟!叹了半天气,无奈叫来一个五庄观弟子,叫他把不肯老实又满嘴胡话的镇元背好,自己压阵,升起云雾,带着五庄观的弟子们,回西牛贺洲去了。
甩掉这大麻烦,菩提周身骨头都轻快三斤,回头就跟他哥抱怨,“瞅您给我找的这邻居,烦死个人,哭哭唧唧的!”
老君也又气又乐,“他就这般没长进,你莫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