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打开被折了几折的纸,才发现这竟是蒋也写给她的告别信。
信上说了一大通,从他是一只有理想有信念的狼妖,说到好狼妖先立业后成家,又说楚都水深,他稍微准备一下再去救她。
清妧看得云里雾里,觉得狼妖大概中文不怎么好,也就没理会他通篇的词不达意,只举着信向容泽道:“师叔,这叫没什么?”
容泽放松地靠回车厢:“嗯。”
确实没什么,没发现他的惊喜就好。
至于小狼妖的信,垫桌子就垫桌子了。
……
所有的行程都有终点,当楚都的最后一片秋叶落尽时,载着容泽和清妧的马车终于驶进了楚都。
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群众,齐齐喊着“恭迎清霄仙尊”、“恭迎清妧公主”,清妧小心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只觉楚王出巡大抵也就这排场。
她明白自己就是个捎带上的,就算有姓名,也不过是为了加强楚国王室与太玄宗的关系。
不过这也没什么,总归这热闹她看到了。
容泽在她身后倚着看书,见她一直趴在窗边向外看,将人拉过来搂进怀里:“入宫后,你想住太后的慈宁宫,还是与我住玄晨宫?”
玄晨宫是楚国特意为容泽所建,竣工后才派人请封容泽,诚意摆得十足。而清妧因为年幼时养在太后膝下,并没有单独的宫殿,这次回来极有可能被安排在以前的住处。
规矩森严的太后眼皮底下和由她胡作非为的容泽身边,当然正常人都会选容泽身边。容泽这么问时,已经猜到她的回答,因而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只是没想到清妧竟沉默了。
容泽有几分意外地抬眼看她。
清妧纠结片刻,缓缓道:“我还是住慈宁宫吧,太后与我有养育之恩,虽说不算亲厚,总不好太见外。”
而且住玄晨宫,她要怎么撩楚王?她的下一个小宝贝就在王宫里等着她呢。
容泽愣了愣,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通人情了。清妧并不像他孑然一身,就算喜欢他,她的世界也不该仅仅围着他转。
他反省片刻,便摸摸清妧头道:“好。”
清妧将身体往后靠了靠,仔细地打量容泽的眉眼。
容泽被她看得有些茫然,不由问:“怎么了?”
“师叔,你真好看。”
说着,清妧双手环住容泽,主动送上缠绵一吻。
外面人声鼎沸,甚至可以听到百姓的呼喊就在马车旁边,马车里的两个人却在交颈亲吻,让人又紧张又刺激。
容泽任由清妧放肆了片刻,却在两人情动的前一瞬抬头,只将人抱在怀中。
“不要胡闹。”
清妧拿手指戳着他胸前花纹,遗憾道:“师叔,你可真是……无趣。”
容泽当时只以为她在与他玩闹,却在后来才知道——
原来,她是真的嫌他无趣。
楚王宫是延续多年的前朝旧宫,巍峨庄严之外,多少可见岁月的痕迹,让这座宫殿更多了几分厚重感。
容泽是被请封为国师,连“受”字都不用,自是尊贵非常,马车直接驶入内宫门,一直走到皓和殿外才停下。
清妧跟在容泽身后走下马车,一眼便撞进年轻楚王春日清泉般的目光中。
紫衣墨发的青年眉眼含笑,率着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向他们款款而来:“国师,王妹,路上辛苦了。”
清妧望着优雅从容的君王,想到下凡前在孤辰寡宿的名册上,看到的关于楚王的描述。
“心似玲珑,长袖善舞,然舞出锦绣盛世,失却人之本心。”
名册上的青年,华贵而俊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艺术品,一个为山河盛世而生的工具。如今见了本人,却只觉霁月清风,分明是春日河畔最让人心动的朗朗君子。
若说容泽是雪山之巅最圣洁的雪莲花,那楚王燕晗便是夜空中高贵优雅的一轮明月。
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是,很惊喜。
燕晗说话不算多,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可惜清妧在皓和殿只待片刻。她要去面见太后,而容泽则与燕晗商量完任职的问题后,再由燕晗亲自带往玄晨宫。
两个漂亮的情劫对象站在一起,还相处得客气友好,这画面多么让人心动,然而再心动也要暂别。
太后早年间对原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她是忠将遗孤,太后自然不会苛待她,可当时太后既要头疼外患,又要帮助年幼的燕晗解决内忧,连自己亲生的富阳公主都照拂不及,哪里还能有多余的心思看顾清妧?
不过即便如此,对方依然对原主有养育之恩,虽然拜入太玄宗后来往不多,原主依然会定期向太后报平安,有什么珍稀宝物,也会差人给太后送来。
“儿臣参见母后。”看见迎出来的尊贵妇人,清妧屈身行礼。
“快起来吧,”楚太后打量着清妧,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几年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清妧起身虚虚扶住太后胳膊,乖巧道:“托母后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