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阿樱叹道:“的确瞒不过阿兄,他送来的信,我的确看过,不止看过,后来还被我付之一炬。”
元剑雪望着她道:“为何如此行事。”
阿樱命人关好门窗,方开口道:“阿兄不觉得,阿耶待五娘有些不同寻常?”
元剑雪心中一顿。
方才在来的路上他便有个猜测,阿耶写来的信定与五娘有关,若是如此,李容渊所说的那句话才不难理解,他要送回的人自然是五娘。
此时在阿樱这得到印证,元剑雪的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忽然有个预感,一直以来缠绕在心中的疑惑也许终于可以得到解答。
就在此时,阿樱清脆的声音也徐徐在他耳畔回荡:“此次阿耶便是在信中说,五娘乃是他的亲生之女,要阿兄与阿娘将她认回,好好抚养。”
此言石破天惊,元剑雪骤然抬眸,心中却如一块巨石落地。此前察觉阿耶之反常时,他便有所猜测。只有如此,一切才可以解释得通。只是,他心中同时升腾起巨大的疑问,究竟是怎么……
深深着阿樱,元剑雪只听她低声道:“而我之所以将信付之一炬……”
“只因五娘虽是阿耶亲女,却不是阿娘所出。”
见元剑雪身形凝滞,阿樱轻声道:“阿娘本不知此事,我若不将那信烧了,岂不是要惹她伤心难过?”
元剑雪怔怔望了她片刻,方道:“怎会……如此?”
阿樱淡淡道:“五娘的亲娘奚氏,原也是我们府中放出去,这事阿兄应该知晓。”
元剑雪心中极乱,隐隐觉得不对,然阿樱的说法似乎确实毫无破绽,比他此前匪夷所思的猜想更加合情合理。只不过他了解阿耶为人,知道断不至于此,沉默许久,他方开口道:“这事,先不要告诉旁人。”
阿樱微微扬起唇角,便是她的目的,于是应道:“自然,所以我才将那信烧了,为了阿娘,断不能认她回来。”
元剑雪道:“不,即便真如此,终究要认,只是……不急一时。”
阿樱沉声道:“阿兄未免太自私了些,难道不曾想,若阿娘得知此事,当如何伤心。且真要认,以阿娘对阿耶之心绝不会拦,难道阿兄愿意阿娘委曲求全,心怀芥蒂?”
元剑雪打断她道:“莫多言,我自有分寸。”
阿樱闻言心中一突,自己虽为阿素捏造了身世,但元剑雪却仍旧未打消认回她之心,知自己不过暂时躲过一劫,要彻底解决这事,还需从阿素身上入手。
元剑雪心事重重出了琢玉阁,却见安泰身边的萦黛正向这边走来,望见他急切道:“世子请随我来,长公主正寻你。”
元剑雪随她步入安泰寝居,见了阿娘还未请安,便听她急切道:“方才听闻霍东青丢了你阿耶送来的信,可有此事?”
元剑雪一怔,未想阿樱先命人回报,已令阿娘先入为主,认为是霍东青失职。看来这事原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元剑雪没有辩驳,只顿了顿道:“阿娘莫急。“
安泰沉声道:“如何能不急,你阿耶刚离京便写信回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望见她因忧心而憔悴的面容,元剑雪着实心疼,沉声道:“阿娘歇下吧,明日府中还有秋宴需操持,我已派人去了信,兴许能在阿耶下丹江前赶上他,问一问究竟。”
然安泰依旧执着,元剑雪却不由分说,扶她到榻上歇息,安泰靠在隐枕间,望着如今越发沉静的长子怔怔想,原来鲤奴也这般大了,只是知子莫如娘,他定然有事瞒着自己。
而另一端,待霍东青走后,阿素方知,李容渊说到做到,是真的要放她离开。不知他怎么与朱雀吩咐,朱雀得令后只深深望了她一眼,便带着饮澜听风与霜月雾月忙碌起来,为她收拾行装。
西苑中已满是匆忙往来的侍女们,第二日晨起后,阿素站在空落落的院中,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就连琥珀也一脸惊慌地跑来问她:“娘子,咱们是要搬家吗?”白团子则活泼地在她脚下窜来窜去,阿素拎起它的两条前腿,将它抱进怀里,低声道:“你愿意……和我走吗?”
这倒把琥珀问懵了,不过片刻后她便答道:“自然是娘子在哪,我在哪,只是……”琥珀又抬头打量一番西苑里熟悉的一草一木,有些伤感道:“甫一说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咱们住惯了的院子。”
阿素心中一颤,抱起白团子默然向室内走去。按她喜好的房间几乎被搬空,阿素蓦然发觉,虽不过在这里住了三年,然自己吃的住的,用的穿的,置备的物件可真不少,足足几辆牛车才装得完。
李容渊虽命人做这事,自己却一点不见踪影,阿素忽然有些心慌,抱着白团子向东苑走去。
直到悄悄走进那间熟悉的寝室,阿素隐约望见李容渊竟未起,只静静倚在榻间,长长的睫毛垂着,不知是梦是醒。
在帐幔外站了一会,阿素方开口,低声道:“西苑的东西,我便……我便不带回去了。”
她本想说这些年来的照顾无以为谢,自己怎能再贪些什么,然而此时,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嫌弃了。闻言,李容渊果然抬眸望了她一眼,阿素方知原来他一直醒着,眼眶微红,似一夜无眠。
见他嘴唇也有些苍白,裸|露出的胸膛上皆是自己留下的一道道血印,阿素不由有些慌乱,抱紧白团子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带它走便好了。”
这话不知哪里更刺痛了李容渊,阿素见他只是抿着唇,片刻后哑声道:“你高兴便好。”
此后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阿素低声道:“那……那我便回去了。”
许久也没等到李容渊的回答,阿素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却忽然听他低声道:“不等……你阿娘与阿兄来迎?”
阿素心中也有些疑惑,为何阿娘与阿兄竟全然无动静,然而她也顾不得这么多,想到能回家,一颗心都雀跃起来。
望见她如同脱了笼的雀一般欢欣,李容渊许久说不出话来。待阿素走到房门口屏风处,方听到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然而她再回头时,却连他模糊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脚下的步伐忽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边却是朱雀催她上车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又得了李容渊的吩咐,朱雀未再提已收拾好的那些东西。阿素只领了琥珀,抱着白团子出了门。李容渊并没有来送她,迈上牛车之时,阿素郑重望着朱雀,低声道:“以后……劳烦女史,多看顾殿下。”
朱雀只望着她,却并不说话,阿素一咬牙上了车,那牛车便缓缓地动了起来。走出不久,她便忍不住悄悄掀起车帘向外看,只见离住了三年的那座府邸朱漆的大门越来越远,李容渊住的东苑也只能看的见一个塔尖,只有朱雀站在那里目送着她乘的牛车远去,正如三年前站在那里迎接她一般。
牛车离开了丰乐坊,阿素方听琥珀低声问道:“娘子,咱们这是去哪?”
阿素轻声道:“一会你便知道了。”
见她心情似乎没有方出门时那么好,琥珀也不敢多言。半个时辰之后牛车停在兴道坊的靖北王府前,望着门前熟悉的幡旗和戟架,阿素忽然近乡情怯起来。
按理说阿娘与阿兄得了消息,早该来迎她才对,现下动静全无,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阿素虽暗自揣测,但依旧下了车。今日似乎极不同,王府外一派车水马龙,宾客如云。阿素领着琥珀,远远跟在弘农杨氏的七娘子身后走到府门前的石阶上,便见知客的罗长史走下来,望着她道:“娘子可是来赴秋宴,可否拿请帖一观?”
阿素一怔,才想起今日原来是阿娘办的秋宴,原本她答应过阿兄要来,这几日心绪大起大伏,竟忘了日子。见罗长史的态度,仍当自己是五娘的样子,阿素心中惶然,不禁退了一步,嗫嚅道:“我……我未带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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