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没想好,竹岁让她别急,对身体不好。
宋真觉得有道理,虽然她是s级的oga,原则上也不会出现信息素紊乱的问题,但总归是不一样了,慎重点,没错的。
庄卿的案子进入了休庭期。
宋真在初审就爆出了那么惊人的发言,竹岁一直在关注军人代表内部递交申请废除法条附录的人数。
早上从尤队那儿刚回来了消息,近千人构成的军人代表协会中,目前已经递交了上百封针对废除此法条附录的申请。
短短三四天,就已经这么多了,想来宋真的那一席发言,在一定程度上确实震撼、影响了大家,而其中利益最直接挂钩的,应当就是世家。
竹岁说蒋晓是蒋家最后一个oga,可能,蒋家这一辈,到他这儿就算到头了。
蒋家在对待ao的态度上或许很特别,但是在姓氏消亡,家族没落这方面,算不上。
在这方面,蒋家,不过是近年来众多世家的一个缩影而已。
每一年,每一天,华国都不知道有多少世家,于悄无声息中黯淡,归寂在时间长河的波澜之下。
蒋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没落这两个字,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悬在所有世家头顶上的刀,最真实的恐惧。
短时间内这么多的申请,也从侧面反映了大家的需求。
而申请信件数量达到代表人数的四分之一时,协会就会择期开设针对性会议,让所有代表就法条附录废除与否一事,现场进行投票表决。
但真的到废除法条附录这一步,需要全体军人一半以上的代表投票。
现在这个进度,四分之一的申请,择日开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拉拢一半以上的军人代表,宋真心里还没底。
没底,也不着急。
她那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大家第一时间应该是观望,人之常情,而在知道她真的能办到后,她真正的价值才会在世家眼中得以体现,这也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选定名额人选,再将病人治好,就行。
宋真想了一晚上,决定如竹岁所建议的,再等等。
既然她自己一时想不好,那就再等几天,等几天,来找她的人也陆续到了一批了,和几个世家聊过,宋真说不定就能看清楚前路了。
第二天宋真没去找蒋晓,中午用餐的时候,许安白带来了一些水果,和蒋晓的致歉。
“他醒了,谢谢你们,说前一天是他太激动了,不知道宋老师也怀着小孩,对不起,深感抱歉。”
许安白突然的到来,让竹岁觉得还是要招待下,最近腺素科也闲了,便选了家周围口碑好的私房菜馆,喊上所有人,一起来吃。
这番话,也是在餐桌上说的。
左甜只埋头吃饭,宋真的“不用谢”压在喉咙下,竹岁抢言道,“是他道歉,还是许队你做好人,帮他道歉啊?临床实验的病房,离我们腺素科也不远吧,走几步费劲儿?”
鸡蛋里挑骨头。
许安白也不生气,反而是早就有预料一般,摸出了手机,外放一开,是蒋晓的声音。
字正腔圆的,将许安白刚说的那一番话的意思,重复了一遍,代表自己。
宋真:“……”
左甜:“……”
许安白:“今天让转达的时候,他就说肯定有人会这样问,非要让我录一段,我以为不用的,没想到……哈哈,还用上了。”
竹岁半点也不尴尬,还拿着手机重放了一遍,听完点点头,“不愧是曾经的断层学霸,我们会说什么都能猜到,可以的。”
竹岁将手机递回,给宋真夹了筷子菜,悠悠道,“那宋老师会怎么回答,许队你肯定能想到,就不用说了吧,你回去转达一下就行。”
许安白:“……”
宋真拍了下竹岁肩膀,小声,“怎么能这样说。”
转头面对许安白,清了清嗓子,宋真道:“没什么,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他当时……总之歉意我收到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竹岁耸了耸肩,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说人选不一定是他,我们这边还要考虑一下没有呢,他又是什么态度?”
宋真:“……”
万幸许安白脾气好,并不介意,还点头,“说了的。小晓说他知道了。”
“他没有抱怨,也没有让我们一定要答应?”竹岁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许安白尴尬笑了笑,摇了摇头。
左甜也奇怪了,“为什么?”
许安白低头,重复了蒋晓当时的原话道,“他说,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他的身体情况宋老师已经知道了,至于他家里的情况,竹中校也会转达给宋老师的。”
作为蒋晓的朋友,许安白有些失落道,“到这个程度,他尽力了,来一区最后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他选的路,他都接受。”
这一番话动人,颇有点一腔孤勇的意思,左甜和宋真听得都伤感,但偏偏竹岁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眼珠子一转,颇有些不近人情道,“他就说了这些,不止吧?”
竹岁:“蒋晓也是谋定而后动的人,我不信他能认命。”
宋真:“……”
左甜:“……”
屡屡被针对,许安白笑容也尴尬了,挠了挠头,却没说更多的话。
许安白不说,竹岁也不逼他,话题绕过蒋晓,竹岁收起尖酸刻薄,又变成了平时那个竹中校。
许安白心里懂,竹岁就是对昨天蒋晓的举止,有些不高兴,这点不悦不至于要对蒋晓做什么,但是呛两句声,表达下态度,那还是够的。
吃过饭,宋真这才问了下左甜蒋晓的情况,左甜早上去看过人,如实道:“腺体稳定了一些,用餐什么也叮嘱过,早上的汇报,荣院答复说,临床实验的病房可以为他开,要是长期留下来,科研院针对他再配一些家具家电什么,没问题的,可以。”
宋真点头,看向许安白,郑重道:“下午我会过去。”
“他的腺体应该在两周前,就不太舒服了,我们的药并不能治本。”
“如果要顺利度过前四个月,那现在就要开始控制治疗。”
顿了顿,宋真道,“我没想好,但也不会丢下他不管,下午的时候,我会带着甜甜配一些特殊的药给他,帮助他腺体进一步稳定,是直接穿刺注射腺体的,会很疼。”
“麻烦许队转达一下吧,药物第一次这样使用,理论上也是存在风险的,如果他拒绝,我就不过去了。”
许安白转达后,蒋晓同意了。
下午宋真让左甜带着药剂,去了蒋晓病房。
比起头天,睡了一晚上,又输了葡萄糖,蒋晓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白天近距离看蒋晓,比起头一天的咄咄逼人,安静下来,气质沉稳了很多。
药剂是现场在临床实验室边上配的,左甜搭了把手,详细配制过程,和成分配比,却只有宋真一个人心头清楚。
注射前,宋真再次道,“会很疼,你确定能接受是吧?”
蒋晓看着细长的最小号针管,不答反问,“能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吗?”
宋真也不瞒他,“主要成分,正常的有z试剂中的,舒缓信息素有效成分。比较特殊的,是加了两种信息素提取物,一种来源是上次,布朗夫人在我们腺素科的时候,向军部申请到的,军部保存的s级oga信息素,还有一种,就是你面前站的,我的信息素提取物。”
蒋晓愣了下,看向宋真皱眉,不可思议,“你自己抽的?”
宋真好笑,“之前救人一次,是自己抽的,后面太疼,让甜甜帮我抽了些。”
蒋晓看向宋真的表情变得很难以言表,须臾,点了点头,肯定道:“他们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负责的医生兼科研人员。”
“我以为你关注点更多的,在对你会造成什么影响上。”
“你不是说过了吗,很疼,我听到了。”蒋晓垂目,确认道,“你让大白转达的话是对的,我腺体确实在两周前就不太舒服。”
岂止是两周前,男o的腺体,应该在发情期的时候,都不会太好。
必要的时候,医生建议他们去医院开药,进行舒缓。
不过这些宋真心里知道就是,说出来,大可不必。
蒋晓签好字,宋真换了副手套,左甜给蒋晓腺体周围皮肤消了毒,针都挨着皮肤了,宋真蓦然一顿,“不对,忘了个事。”
“你近一周被你对象标记过没有?”
“有。要知道几次吗?”
“那不用。”
宋真看了眼门口,对左甜道,“你让许队进来吧,这针打进去了,你按不住他的,我需要一个alpha。”
“有那么痛吗?”蒋晓轻声问,奔波了好几天,累晕之后,他今天都是用的气音说话,气色好些了,精神却没养回来,莫名虚弱,配着他的长相,倒衬出一种如瓷般易碎的美。
“不是痛不痛的问题,我这针可是要穿刺你腺体的,你要是因为痛挣扎起来,都按不住,我手要再不稳,你还要不要腺体了?”
蒋晓默然。
许安白进门,蒋晓已经按宋真说的,趴床上了,许安白戴好手套过来,宋真比划了两个地方,“放这儿,死死压着,不要让他动。”
下针前,宋真郑重警告,“要穿刺腺体,如果控制不好,这长度能扎穿他腺体!”
许安白神色一肃:“懂了。”
小小的一根针管,药物剂量并不多,但是扎下去,蒋晓额头就出汗了。
药物再被缓慢的注射,蒋晓被许安白压着不能动,但是眼眸那么一瞬,大睁,手紧紧拽着床单,人全程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推进最后一毫升时,不自主开始发颤了。
宋真头上也是出了一层细汗,手上却出奇的稳,棉花压着针头抽出那一刻,蒋晓开始不可控制抽搐痉挛,许安白抬头看宋真,宋真手也有些抖,声音却稳,“可以放开他了。”
“甜甜,拿下纱布,如果五分钟后还不停,塞嘴里,免得他咬到舌头。”
蒋晓痛的眼角不可抑浸出清泪,张着嘴,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许安白着急,“他怎么了?”
“正常的。他腺体内信息素紊乱,要拨乱反正就要让腺体从根本稳定下来,现在药物还在沿着腺体`液渗透,等彻底充斥他腺体后,就好了。”
“甜甜,你收一下针,我想坐会儿。”
许安白回头,才发现宋真也是一头的汗,宋真也有孕了,吓得他赶紧扶人坐下。
宋真却推他,“我没事,我就是紧张,没关系的。”
“你看看蒋晓,别让他痛的咬到舌头了。”
话这么说,宋真科研水平却十分有保证,卡着三十秒到五分钟之际,蒋晓痉挛减轻,人渐渐平静下来了。
十多分钟后,蒋晓一动不动,捂脸遮住满脸的泪痕,比之前的气音更轻,调侃道。
“宋老师诚不我欺,是够疼的。”
“你现在还好吗?”
“痛麻了,可能要等会儿才感受得出来。”话轻松,嗓子沙哑,身体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人却挺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嘴里说痛说难受,话音儿却轻描淡写的。
宋真这下有点佩服蒋晓了。
很有个二十几分钟,蒋晓道:“或许要好一些吧,不过真的感受不出来,恐怕很要缓一阵去了。”
左甜拿了湿巾,递给蒋晓,问他:“擦擦脸吗?”
“谢谢。”蒋晓接了。
宋真:“你们出去吧,他第一次注射,要一段时间,我陪他坐一会儿。”
人都走后,蒋晓闻到一阵柑橘果甜气息,愣了愣。
把放脸上的手拿了下来,挣扎着盘腿坐起来,蒋晓面色尽白,问:“你的信息素?”
“是。你注射的药物里也有,高级oga信息素对同性别,有舒缓镇定情绪的作用,你感觉会舒服一些。”
蒋晓吸了吸鼻子,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挺好闻的。”
顿了顿,又轻声道,“谢谢。”
gu903();两人接下来就安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面色好的时候蒋晓气质如瓷,面色一败,那种易碎感在他身上,就更凸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