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她现在特别想喊一声爸爸,不过是害羞,喊不出口。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天干物燥,除了电线上电流滋啦啦的响声,就连天上飞的鸟都给热哑了,整个村子里哑的闻可落针。

等陈美兰短暂的眯了一会儿,再醒来,地面给抹的整整齐齐,院子已经光滑的像镜子一样了。

从炕上爬起来,看三个孩子还偎在一块儿呼呼的睡着,陈美兰先烧了壶水,给他们一人晾了一碗凉白开,想了想,又在几个孩子的碗里一人洒了一把白糖。

小孩子都喜欢甜的,这一中午睡起来,肯定很渴,一人喝一碗甜甜的凉白开,多舒服。

陈美兰心里其实有点隐隐的担心,她才知道阎肇和阎西山认识,而阎西山还是她的前夫。

阎西山吃喝嫖赌,养打手混混,带的那帮煤矿工人都是流氓中的流氓,在整个西平市的风评堪称烂大街。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阎肇对她心里别有什么想法吧。

要不然他能从一进门到现在,除了干活,一声不吭?

就不能跟她说句话吗?

晾了杯凉白开,看着热气儿过了,陈美兰端了出来,准备跟他搭搭话儿。

迄今为止俩人还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的聊过。

“喝口水。”她笑着把碗递了过去,既然山不近我,我近山,主动搭讪,她迈第一步。

阎肇接过碗,却连陈美兰的脸都不看,一口喝干:“谢谢。”

就不说看她一眼了,他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你家是一支队的,原来你怎么不说?”陈美兰又说。

盐关村一支队可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将来会有如雨后春笋般的暴发户,也会有无数的流氓混混,大多姓阎,就是从这村里发的迹。

“已经搬走了,没必要。”阎肇冷冷堵了一句。

陈美兰只要一张嘴就会被他堵回去,这还怎么继续聊下去?

阎西山肯定要来闹,到时候阎肇会是个什么态度。

他跟阎西山到底是兄弟还是仇人,原来关系怎么样,现在呢?

他总得愿意搭话,陈美兰才能继续跟他聊下去啊。

这时候院子里平的水泥差不多硬了,阎肇拿起一大沓报纸,走一步,在地上铺一张,从卧室铺到厨房,又从厨房铺到大门口。

弯腰用手试厨房地上的水泥,发现还是软的,于是又把厨房的窗户打开,通风。

气都不需要喘一口,紧接着开始往窗户上钉窗纱。

他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干活机器人。

不过他突然问陈美兰:“你跟阎西山怎么结的婚?”

这是审犯人吧,这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犯人。

“经人介绍,他那时候穷,在城里找不到媳妇,到农村娶得我。”

当时的媒人,是周雪琴她爸,说是要给陈美兰介绍个军人,来的却是阎西山。

不过陈美兰不介意阎西山的出身,一开始俩人也很恩爱。

刚结婚的时候有个水洼,阎西山都要背着她过,怀招娣的时候她想吃西瓜,阎西山穿过半个城,要给她找个新鲜西瓜。

她对阎西山,真情实意爱过。

阎肇依然不看陈美兰,盯着窗子,突然竖出大拇指,莫名其妙,他为啥突然竖个大拇指?

再低头,他哗啦啦裁开窗纱,往窗子上一摁,这人的眼睛里长着尺子,裁的窗纱跟宽子的宽度一模一样。

锤落钉,窗纱已经钉好了:“他人品一般,你应该知道吧?”

人不止要看相貌,还要看人品,阎西山纯粹是给钱冲膨胀的,不过其实男人都一样,没钱的时候人品都不错,不是本身人品好,是因为穷而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钱是春药,能进一步释放他们的本性,有钱了,他们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阎肇这种审问人的语气让陈美兰心里特别不舒服。

而且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放下手头的活,撇下她进屋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怪不得周雪琴放着公安局长的夫人不做,要跟他离婚。

这人身上没有一丁点的人情味儿。

不过陈美兰刚瞪了一眼阎肇那间房。

刷的一撩帘子,他已经出来了。

俩人的目光突然交汇,阎肇避开了目光,陈美兰倒是很坦然的看着他。

审啊,她倒要看看他还想审些什么。

递给陈美兰一个信封,阎肇一字一顿:“在你和阎西山的婚姻存续期内,在外面干什么,做了些什么事情,你是不是一丁点都不知情?”

阎西山不但吃喝嫖赌,手下还有一大帮混混,天天回家喝的烂醉,当然,回家也很少,他在外面干什么陈美兰确实不知道。

她甚至懒得知道,毕竟阎西山面上笑嘻嘻,一肚子男盗女娼,不仅是感情破裂,她和阎西山三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