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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穿云是在一阵絮絮私语中醒过来的,睁开眼就看到元凌正在瞪她。
“穿穿,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一个人去见那个坏女人?她能给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下药,还不知藏有多少肮脏技俩,要不是有人救了你,说不准你还要如何受罪呢,”一说起这些,元凌滔滔不绝。
头隐隐有些痛,束穿云勉力坐起身,打量了下房中的装饰,并没听清元凌的话,只诧异的问道:“阿凌,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里?”
“你不记得了?”
元凌诧异的张大嘴,随后又摸了一把束穿云的脉搏,回头对小月道:“你看穿穿有问题么?”
小月摇头,小姐是大夫都瞧不出来,她又能看出什么来。
“那就奇怪了,明明你身体无恙,为何偏偏记不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束穿云揉了揉脑袋,只觉头脑昏昏沉沉,但始终记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在牢里,对,在牢里,”她莫名心慌,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牢里出了什么事?春晓呢?”
元凌托着下巴严肃的盯着束穿云,“看来摄魂术一说果真名不虚传,你被下了摄魂。”
“什么?摄魂?”
束穿云讶异的收起按捏额头的手,拍了拍榻边的位置,让元凌坐下细说。
“我也只是听说过,摄魂乃是一种能使人听从命令的法术,中了摄魂的人,你让他上东,他绝不往西,但也有一种说法,摄魂之术只是短暂一刻,并不持久,但至今,我从未见人使过,没想到,穿穿你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中了摄魂的人。而那春晓,竟然会摄魂之术,啧,死的倒是有些早了…”
元凌满眼透着兴奋之情,有几分可惜春晓的死,若是人还活着,她或许能从春晓那里得到些摄魂的详细情形,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之事,她把摄魂写在医书上,也算是为后世留下几分珍贵的记载。
而窗外,正有一人侧耳倾听屋中的情形,听了元凌这话,差点捏烂了手中的折扇,若是元凌在他眼前,此时必然要得一个暴栗。
什么叫死的有些早了,他还嫌死的晚了,李全早该把人给弄死,也省得束穿云来这一遭。
什么叫好奇害死猫,若不是束穿云心心念念要查东离细作,她也不会中计失了防备。
元泊此刻觉得,束穿云自被他逼着跟从破了两回案子之后,似乎在破案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对破案之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
这回幸好他赶回来及时,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再想起当时的情形,他犹觉胸口惊悸…
……
“原来,真正的春晓是难产而亡的,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元凌窝在榻上,听束穿云讲述牢里的情形,不免唏嘘感叹,心生怜惜,十六七岁的少女本来身子骨便不好,怀了双生子更是雪上加霜,能生下两个孩子实属不易。
“在这事上她没必要说谎,她当时被大富暗算,受了重伤被春晓所救,在地窖里躲了数日,待她养好病正要告辞时,发现春晓有了身孕,春晓身体不好,又想生下孩子,她为了报恩,索性扮作春晓的样貌替春晓做些院子里的活计。好在她和春晓的身高相当,在养伤期间,她瘦了许多,不复当年的丰腴身形,她又善于观察模仿,也不知是真的扮的好,还是众人眼拙,也或许是她脸上的斑无形中帮了她一把,反正是从未有人疑过她。”
“那春晓是真的一直躲在地窖里,直至把孩子生下来?”
“也许是吧,这事已很难说的清,春晓死了,假扮她的海梦也死了,海梦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不似作伪,从这点来说,海梦对春晓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两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依海梦所说,春晓无意中发现了地窖里的密道,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一天夜里去了密道,顺着密道到了一处地方,被人给坏了身子,所以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
“那地方该不会是陈府吧?可十年前,陈又炎还未来平江府呢?那时陈府的主人还不是他。”
元凌想起陈又炎撇了撇嘴,她听说陈又炎被人救走了,李捕头太不靠谱了,加上这次穿穿被挟持,知府大牢已出了两回岔子了。
束穿云皱起眉头,沉吟道:“是啊,陈府从前的主人一直查不到,可奇怪的还不止这点,海梦说,他们并不知道密道的事,密道并非他们所挖,不是北苍,又不是东离,难不成是我束家自己挖的不成?”
“那怎么可能呢?”元凌一口否了,“十年前,大将军还圣眷正浓呢,咋的也不会在自家挖个密道,引人来自家院子里闲逛。”
“如果密道不是十年前挖的,而是更早呢?历数咱们太明朝这些年的大事,除了七年前我爹阵亡一事,再往前,便是十七年前太子谋逆案…说不准,这之间有什么联系是我不知道的呢?”
……
“太子谋逆,呵…成王败寇,世人眼中确实如此…”
窗外的人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如来时般又悄然离去……
第79章贡院疑云1
八月十三,夜。
大风呼啸,啪啪敲打着窗棂,白纸糊的窗户被风吹的呼呼乱响。
气息浑浊窄小的十号号房里,年轻的书生仍在昏黄的烛火下奋笔疾书,等他点下最后一笔墨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
搁了笔,他拿起刚誊写好的试卷重新检查了一遍,卷面工整,文风辞藻华丽,他暗自点头,颇为满意,面上起了几分胜券在握的笑。
也多亏这阵风来的及时,在号房里待了多日,闷热的天气令人浑身烦躁不堪,他本已觉得枯竭的大脑,被窗户缝里透来的风一吹,突然间便文思泉涌笔耕不辍,这不,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把最后一篇文章写了出来,真是天助我也,今年的解元非他莫属。
带着隐秘的喜悦,他又细细查看了桌上做好的试卷,按照顺序码放整齐了,只待第二日交了卷子便可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放松了几分,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嫌弃的看了眼两张木板拼接而成的姑且可称为床的地方,回头吹熄了灯火,转身蜷缩着躺在了木板上。
许是天气突然变的凉爽起来,也许是已完成了考试身心松弛下来,不过片刻,背过去的身影便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夜越来越深,院中的风声却越来越响,眼看着将有大雨来临,几名守卫最后巡逻了一遍院内,不时提醒还燃着烛火的号房关好窗户严防雨水进屋,抑或是赶紧熄灯睡觉。
待所有烛火相继灭了下去,守卫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只余下一名守卫留守,其他人各自找地方歇着去了。
因几夜没有好好休息,年轻的书生头朝里,背朝外,身躯有几分憋屈,但陷入沉睡的他仍兀自做着美梦,压根没有听到号房外面守卫们让关紧窗户的声音,即便听到了,他也懒得起来看,因为他太累了。
夜色深沉,偶有几声夜鸦啼鸣,抑或是断断续续的狗吠声,随风吹来。
突然,挂着十五号牌的房间窗户突然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不过眨眼间,一道身影便从窗户里如鬼魅般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