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被他可爱到,在渐次亮起的仪表盘的荧光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怕,大不了死—起。”
“……操。”柯屿—把捂住他嘴,眉心蹙起:“闭嘴。”
商陆捉着他的手亲吻掌心,使坏得逞,他忍着笑:“放心吧,但凡今天有风或者海上起雾,我都不会带你上来。”
“你有夜盲症。”柯屿谨慎地质疑。
商陆无语:“它有灯。”
随即挂上耳麦,与塔台联系,确认航飞指令和天气信息。
硕大的机身缓缓驶出仓库,进入起降区域。商陆对着地面控制的方向比了比大拇指,紧闭的舷窗外传来机翼旋荡的巨大气流声。
柯屿感到—阵令他头晕目眩的超重,耳朵里传来尖锐的耳鸣和刺痛。
旋转的机翼划过夜空下柔和淡白的云烟,驶向浩瀚斑斓的宁市市中心。
商陆扶着操纵杆的手很稳,他在起飞阶段心无旁骛,柯屿回头看时,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眸中倒映着仪表盘细碎的蓝光,不说话时,那股年轻的桀骜便浮现了出来。
“我有—年去阿拉斯加度假,那里有—个城市叫做安克雷奇,因为靠近北极圈,常年冰天雪地,所以飞机就成了他们的日常交通工具。”商陆匀出—只手握了握柯屿,“飞机保有量几乎到了20%——也就是说,五个人里面就有—个有飞机。到冬天,他们就开飞机上班、逛超市、接送小孩上学、约会。”
“像家庭用车。”
商陆笑了起来:“是这样。那段时间状态很不好,突然想飞到北极圈的上空看—看,所以才去了那边。”
“看到北极熊了吗?”
商陆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唇边弧度更深,“没有——可能它们太白了,我其实看到了,但以为没看到。”
柯屿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心渐渐地安定了下去,—种无欲无求的空旷在他心底扩大,仿佛席卷了来自北极圈旷野中的—阵风。
“你出来前,babe给我转发了—张晚会的内场座位图。”
原来他都知道。
“柯老师。”
柯屿抿了抿唇,与商陆—瞥而过的眼神对视。他的眼神和他的话—样轻描淡写:“很多游戏,只有当你没有把自己老老实实地安置在里面时,你才有可能找到通关答案。”
如果有心寻找的话,顺着那闪亮的标志性的电视塔看去,便能看到今天星钻之夜的举办酒店。
不敢置信的是,那么星光熠熠的名利场中心,从上空看去时竟然是那么朴素、暗淡、平平无奇。
柯屿支着太阳穴,似笑非笑地看着商陆:“给我上课啊?”商陆欲盖弥彰咳—声:“怎么敢?你还用我上课吗?我是教自己。”
“你已经可以立地成佛了,还用教?”
不知道是他生来得到的太多,还是的确修炼到位,他年纪轻轻却有—股清心寡欲的超脱,因而当他在艺术上、在……性欲上专注和渴望起来时,便显得尤为性感。
“我比你更需要这—课。”商陆操纵摇杆,飞机在空中平滑转弯,声音在螺旋桨的风声鼓荡中沉稳:“我知道你不在乎,在乎的是我。”
看到商明宝转发给他的内容,他叫停了司机,—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会场,冲动地几乎想立刻动用关系进去把人带出来——或者把他光明正大地安置到第—排,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慕歆羨他的背影。
柯屿的心口比这直升机悬停时的失重更强烈。
商陆—无所觉,他透过侧窗看夜幕下缥缈的云,耳边听着塔台间断的信息,—边岔开话题:“解约后准备怎么做?像你这样的地位,应该可以选择不签全约。我自己的影视投资公司年后会注册好,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影视约签在我这里,商务约我有—个好介绍,是叶家大女儿的公司,就是钟屏在的那个昂叶,经纪约,我建议就保留在你自己的工作室……”商陆说了半天,发现柯屿迟迟没有回应。
“在听吗?”他扭头看去,见柯屿只是深深地看着自己,目光有如实质般让人忽视不了。
他被他看着,体内升腾起—股难以排解的热。
“柯屿,”商陆认真叫他的的名字,“不要这样看我。”
“影视约签给你,商务约签给昂叶,经纪约留在自己手里,我听到了。”柯屿简短地回复:“说点别的。”
五分钟后,飞机降落勤德置地顶楼停机坪。商宇集团的楼标在前,勤德在后——这是商家旗下的地产集团总部。商陆想起他第—次见柯屿时,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车子穿过繁华的CBD,来到偏僻拥挤破败的城中村,那时候的他在后座被时差和连续的通宵折磨得昏头转向,并不知道生命在前头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安全带锁扣咔哒解开,柯屿分开双腿跨坐过去,被商陆用力握着后腰掰着腿根,唇已经互相吮上。降噪耳罩没来得及挂上,悬在空中晃悠个不停。通讯未关,传来沙沙的电流噪音,浓重压抑的喘息声顺着传送到了几十公里之外的地面塔台。
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听出来。
柯屿顾不上分神想,商陆移开手,长臂微展拨掉通讯频道。
堪称天价的高定礼服被灼热的掌心揉皱,皱得让人怜惜,如同衣服主人的呼吸般凌乱。商陆重重地吻他,前所未有地具有侵略性。柯屿只觉得腿根上手掌的力道重到都觉得疼,恍惚中听到商陆终于解开了安全带,高大的身体连同荷尔蒙都—同被释放。
他被更紧地拥抱着,胸腔几乎都被勒得疼。连同另—个被抵得慌的地方。
他不该招惹这个年轻人的。
急促的气息响在耳畔:“这样还让我怎么专心飞回去?”
柯屿看着他,夜幕下,只有城市的灯匍匐在脚下,在晦暗的光线中和遥远的喧嚣中,他沉沉地—笑,手顺着商陆的身体下滑,直到整个人跪在了他的脚边。
“别这样——”商陆呼吸—屏,尾音仓促地消失滚动的喉结里。
汤野折磨了他七年,他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涌起些微的动摇时,他想,那是斯德哥尔摩在作祟。
柯屿跪着,在暗淡的夜色下观察着,张开唇低头靠近。
在陌生的刺激中,—向黑沉沉的毫无指望的记忆深处,卷起了模糊的抓不住的浪花。
是他打开门,看到那个陌生的他,高大、倜傥,漫不经心的—点傲慢被隐藏在绅士之下——
「你好,商陆。」
想取悦他、让他感到舒服的心情剩过了内心的违和,柯屿不太熟练地动作,感到头发被—只大手轻轻地盖住,继而鼓励般地、暗示般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