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碗中的血水越来越满,谢行疆的脸色也愈发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脸颊,顺着下巴滴落至蜷缩于腰间的长衫上。尽管夏竹一遍又一遍地帮他擦汗,但汗水仍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不停。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的扶手,指甲深深嵌入木头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每次呼吸,心口上的伤口就如针扎般刺痛,让他难以忍受。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仿佛要失去了焦距,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床榻之上,从未离开片刻。
“谢行疆,你一定要撑住啊!你若死了,她也活不了。如今只剩最后一步了,你可得撑住了。”任川一手替谢行疆把脉,一手稳稳托住瓷碗,生怕漏出半滴血。感受到谢行疆脉搏越来越微弱,任川焦急地喊道:“夏竹,赶紧给谢行疆喂下护心丹,并针灸人中穴,快!”
“好......”夏竹一秒都不敢耽误,立刻取出护心丹,迅速喂入谢行疆口中。接着,她拿起银针,精准地刺向谢行疆的人中穴位,希望能激发他的生机。
任川见服下丹药得谢行疆脉搏有力了一些,他看着那碗血水还差一点时,他对着谢行疆大声说道:“谢行疆我告诉你,今日婚宴我可是看到那个右丞相江家那个公子的,虽然说江公子这皮囊比不上你,可是就江公子那性情,那才学,那家世,那一点都比你优秀不知多少,这马上就要春闱了,那江公子可是乡试一甲第九。这要是过了会试,就江大人这人脉,你猜江公子以后会官拜几品。要是你今日就这样死了,就那江公子喜欢段小姐的情意,你说他会不会在意段小姐是丧偶之身。我告诉你,他不会,当时候你死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将段小姐娶回去,然后以后你的岁岁就入他江家的族谱,别人会叫她江夫人,她会跟别人生儿育女,恩爱一生,死后也会跟别人埋在一起。”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直接是吼着出来的:“谢行疆,你听到没有,你死了,你的岁岁你的娘子,你的心心念念娶到手的夫人,以后别人会叫她江夫人。”
一旁的夏竹虽然知道任川这是在刺激谢行疆的斗志,但听到他这么说,心中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谢行疆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便决定闭上嘴巴。
就在这时,谢行疆突然半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你闭嘴!”
他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任川,接着说道:“你信不信老子等下就让青峰去拆了你的同仁堂,烧了你的药房和后院?还有……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夏竹,眼中透露出一股邪恶而凌厉的气息,“我也会帮她找一门好亲家。”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虚弱的几不可闻了。
但,紧挨着谢行疆的任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摸了摸谢行疆越来越有力的脉搏,忍不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就等着你来派人拆我的同仁堂、烧我的药房和后院呢。
而此刻一直守在内室门外的众人在听到谢行疆那一声大吼后无不都松了一口气,春桃更是直接趴在青峰怀中哭了起来。谢煦一直听到里面的动静,心就像被鞭打一般的疼,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堪。他紧紧地握住拳头,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直到谢行疆叫了那声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差点往后倒去,幸而一旁的段霖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谢兄,没事了没事了。阿疆没事了”两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将军此刻都双眼煞红。
段霖轻轻地拍打着谢煦的后背,试图安慰他。谢煦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与此同时,内室里的气氛也逐渐缓和。谢行疆的吼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活着。
任川看着手中的已经满了的血碗,眼睛一亮,立即对旁边的夏竹说道:“夏竹,封穴,止血。”
“好……”夏竹听到此话,立刻将手中的银针刺入谢行疆的穴位中:“姑爷,您忍着些。”然后快速地将止血的药粉撒在谢行疆心间的伤口上。
”嗯……”随着药粉撒落,谢行疆低吟了一声,双手又不住地抓紧了手下的扶手。
夏竹的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将谢行疆的伤口完全包扎好了。她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仔细包裹,确保没有任何血液渗出。
“那边已经放了温水你先去洗洗吧。”任川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柔声对着夏竹说道。
夏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沾满血的手,轻轻点头。
而坐在凳子上的谢行疆上完药后已经完全脱力,整个人都完全的陷入凳子中,仿佛身体中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走一般,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