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明知此时越失态便越要泄底,可孟婉不想再去忍耐,何况她压根也压不下去那一波一波的哽咽……
想到昨晚李元祯还与那些蛮人勾结在一起,她猜测太子表哥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甚至觉得他与蛮人的交易便是借蛮人之手,杀了前太子,这样他便有屯兵备战的充足理由,皇帝也不能再随意调走他的南平军了。
饶是有如此猜测,可孟婉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他一问,是以哭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开了口:“王爷可知,废太子是如何被杀的?”
“不知。”李元祯语气冷冷。
孟婉却是不甘心,继续追问:“那王爷因何肯定他已被蛮人杀了?”
“枫岛没有,这艘船上也没有。蛮人千里迢迢将他运来俣国,人怎会凭空消失?除非是进入第一条海防线后,蛮人便得知了俣国生变,已被纳入大周的境内,他们带着大周的废太子,既无法折返,亦无法交付,成了累赘一个。换作是本王,定会先解决了他,如此方能全身而退。”
听完这些话,孟婉倒是渐渐止住了呜咽,圆圆的瞪起一双眼睛,细碎的泪珠儿挂在长睫上一颤一颤:“也就是说,一切都只是王爷的瞎猜而已?”
话音才落,她就被李元祯冷冷盯了一眼,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连忙赔罪:“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是说,这一切都只是王爷的臆断?并无佐证?”
李元祯微微牵了牵唇角,似在笑,“是啊。”
他刚刚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而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她对废太子的关心,非同一般。
先前萎败下去的精气,瞬时便回来了不少,孟婉抬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似是重燃了希望。即使枫岛和这艘船上都没有太子表哥,也不能就证明他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可能。
总之,只要她不放弃找寻,总有一日能将太子表哥找到救出来!
既然坚定好内心,孟婉便打算为此前的失态找些借口。她一边擦着泪,一边解释道:“属下之前的确没见过贵妃母子,但是偶尔也听娘亲提起过,说是早年家贫时,表姨母常会命人来接济一二,如此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娘亲也总让属下牢记这份恩德,是以属下对表姨母一家是有些感激的。”
“哦?”听着如此蹩脚的理由,李元祯自然不信,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态度。
孟婉也不气馁,干脆举起三指指天誓日的发起誓来:“属下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定人头不保!”
这话倒是让始终冷着一张脸的李元祯皱了皱眉,他认真看了看眼前这小丫头。不得不承认,即便作男儿妆扮,还是在如此落魄的情形下,可依旧有一股秀媚的姿韵从那脏破不堪的衣衫下散发出来。
这样娇美的一张脸,他委实不愿与那些不吉之事联系在一起。是以有些生气的斥责她:“谁教会你的动不动就生啊死啊的发誓?”
孟婉却振振有词:“话本小戏里呀,当说话别人不信之时,发誓总是能取信于人的。王爷若是还不信属下所说的,属下还可以发更毒的誓!比如……”
她略顿了顿,思量后道:“若属下胆敢诓骗王爷,就天打——”
还不待这话说完,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便紧紧捂在了孟婉的嘴上,迫使她将嘴闭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行了,本王信了,此事不会再追究。”
说完又过了一会儿,李元祯才将自己的手移开,露出孟婉略显得意的一张小脸儿来。
这还是他头一回纵容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睁眼说瞎话,可看着那张甜甜的小脸儿,他却又恼不起来。最后只好默默劝自己:罢了,昨晚虽是出于救她的目的,可毕竟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占了些便宜,今日的纵容,权当是赏赐了。
再说不论她与废太子过去有何纠葛,日后都不会再有了。李珩是死是活,注定都不能再翻身,要么一辈子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要么便和钟贵妃一样成为刀下鬼。
正这般想着,就听孟婉一声清脆的“阿嚏!”
孟婉慌张地自行用双手捂住嘴,一副闯了大祸的抱歉模样看着李元祯,李元祯则转头看向门口。
适才门外不远处恰巧有人路过,听见莫名的一声“阿嚏”顿时机警起来,两下观望。李元祯正是发觉那脚步声骤然停下,才意识到被发现了。
此间屋子因着有几个通风口,引入了外头的光,故而并不算暗,李元祯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枚铁钉,三指捏着它运以内力向空中掷出,那铁钉便似一支箭矢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从手指粗细的通风口穿出,然后飞了个弧线,“铛”一声击在了船舱另一端的顶棚上。
正在廊上准备开门检查一下的那个过路蛮人,听见这声动静,注意力被引开,很快便走开了。
屋里,紧紧捂着自己嘴的一双手,终于被孟婉移开,她深吸了一口气,俨然躲过一难。
见她被吓成这副模样,李元祯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反倒莫名的有一丝疼惜。
“莫不是病了?”边说着,他就抬手要去摸孟婉的额头。
因着昨夜分外亲密的一番相处,李元祯做这动作时并未觉得有任何别扭,可孟婉就有些吃不消,出于本能的将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奈何背后靠着的是墙,只退了一点点便被抵住,李元祯的手背还是轻轻覆在了她的额上。
慌乱之下孟婉闭上眼,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受宠若惊。
试好了温度,李元祯便将手收回,目光在她身上扫量一番,“现在倒还未升温,但若继续穿着这身湿衣,今日必定是要生病的。”
道理显而易见,可问题是哪里还有多余的衣服可供她换?
李元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奈何也是只有一件了,昨晚他已将能脱的都脱给她了。现下若是再脱,那便要在一个姑娘面前赤膊了。他自是无所谓,只是怕她羞窘。
孟婉这厢更是为难!即便是李元祯愿意将里衣给自己穿,可自己又如何能在他的面前换衣?她以一种略惊恐的眼神偷看李元祯,生怕他强迫自己在他面前解下湿衣。
李元祯则看了看四下,看有无堪用之物。找了半天,若说可利用的东西,也只有一个半人高断了腿儿的废弃衣桁了。
李元祯将那个衣桁拉到他与孟婉之间,孟婉惊诧的看着他,他则冷瞟她一眼,“看什么?本王宽衣也是你能看的?”
说罢,扯起铺地的粗布一头挂到上面,如此便形成了一面屏风,隔在他们二人中间。
“好了,你也将湿衣解了吧。”一边说着,李元祯已率先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件里衣宽下,轻轻一抛,衣服跃过衣桁落在了孟婉的脑袋上。
她将干爽的衣裳捧在手里,一时间不知说何,既有疑惑也有感激。
疑惑的是李元祯平日虽嫌她笨手笨脚,极少让她伺候更衣,但也并非没有过。甚至上回沐浴时,他还命她擦过背。为何这会儿又突然拘礼了?
不过这个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感激之情。她道过谢后便匆匆将湿衣解下,换上李元祯的干衣,然后又将湿衣挂在衣桁上,等它慢慢阴干。
两人就这样隔着衣桁安静的坐着,静静等待。
起先还能听到彼此窸窸窣窣调换坐姿的动静,后来隔壁许久没有动静,孟婉便猜李元祯是睡着了,自己便也开始酝酿睡意。毕竟还有几个时辰才能到达地方,若只是这样干坐着,格外难挨。
就在孟婉转身向里,背对着李元祯躺着,眼皮一耷一耷的将要睡着之时,她忽然发觉昏昧的光线下,墙角阴影里有个小东西一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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