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王爷,好巧 飞雨千汀 1942 字 2023-08-20

静谧夜空中,锦袍翩然,猎猎随风。

前一刻,孟婉的眼前还是路。下一刻,便成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她正舍命狂奔着,来不及收力,狠狠地撞在了上面!复又被弹开,倒退出数步,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6章教诲只有敌军我军,没有男人女人

“呃——”

孟婉口中艰难呻楚,扶着腰,将上半身撑起。

平复片刻后,便立马跪正了身子,诚诚恳恳的为先前莽撞之举赔不是:“属下先前鲁莽,冲撞了王爷,还求、还求王爷恕罪……”

李元祯就负手立在三步外,垂眸临视,似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杂草蝼蚁。倒是先前腾升的那一股火气,在看到她的狼狈之相后,稍稍平熄。

他故作好奇的问她:“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孟婉脑袋虽卑微的低埋着,双手却很坚定的狂摆一通:“没有没有!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那跑什么?”他声线微沉。

明明她连头都不敢抬,连李元祯的视线都未触及,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那两道目光投来的千斤重量,她只得艰难的承着。

“我、我、我内急。”

这话说完,孟婉便听到头顶压下一声冷嗤,尽管若有似无的很快飘散在夜风里,但她明白这就是李元祯对她编出如此蹩脚理由的回应。

她诚惶诚恐,心乱如麻,憋了半晌,又憋出来一句:“属下该死!”

头顶良久未应。

就在孟婉额角的汗凝为水珠,滴落在地上时,方听到头顶又飘来一句淡淡的调侃:“内急,倒也罪不至死。”

他这是信,还是不信?孟婉有点迷糊。

但他既如此说,她自然得赶紧接着,于是略心虚的应了句:“谢王爷开恩。”

刚刚摔倒时,她的发髻被弄乱了,鬓边掉下一缕青丝,此刻正不安分的随风轻舞着,不时扫在脸上,令她越发的心虚,生怕被李元祯看出什么。

借着叩头谢恩,她正好顺手将那缕发丝别去耳后。

只是待她将头再抬起些时,骤然发现李元祯的袍摆和皂皮靴逼近了两步,竟不声不响丝毫未让她察觉。而她此时,已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不知为何,她心下狂打着鼓,且鼓点越敲越密,如鼙鼓雷雷,尽乎要将她的脏庙震碎!

她脑中浮现的,是先前李元祯将女细作脖颈一下扭断的那幕。鬼使神差的,她目光不自觉就去盯他的手。

李元祯似乎心情并不坏,修眸蕴着似有若无的笑,只是脚下低埋着头的小新兵看不到。她只看到他的右手自氅袍下缓缓抬起,继而向她探来。

孟婉心头一紧!双眼死死盯住那只大手,此时它的威胁远远大过一把锋锐无比的刀!可她偏偏不敢躲,也深知躲亦无用……

水眸轻颤着,片刻之后她似是彻底认了命,轻阖上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她牙齿定是紧紧咬合着,心里也必然畏惧到了极点,不然那嫰豆腐似的腮肉不会颤颤的惹人怜爱。还有那纤浓的睫羽,不安的躁动着,在眼底投落下扇形阴影,忽明忽暗。

然而那只手并没有箍向的她的脖颈,只是在她胸襟前停顿下来,随即轻轻一扯,扯出了一块原本仅露着小白角的棉帕。

那棉帕柔软雪白,在李元祯的右掌心来回摩挲。明明他的手既未沾血,也未染脏,看上去那样冷白洁净,可他还是不停的揩拭。

显然,对于先前握过女细作脖颈这件事,他有些耿耿于怀。

意识到李元祯并不打算杀自己后,孟婉的心劲儿渐渐松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吓破胆了才会疑神疑鬼。李元祯的确没有杀她的必要,毕竟她与那女细作不同。

即便他嫌她碍眼,赶出军营便是,那样倒是正中她的下怀。

李元祯专注于揩拭自己的手,孟婉便悄悄掀起眼帘,怯生生的偷眼往上瞧。

白日初见这位滇南王时,由于较远只看了个大概,如今近瞧他的眉眼,只见眉峰凌冽,狭眸潜静,瞳色深邈仿似淬了浓墨。

若非预先知晓他的身份和性情,相信很难有女子能不为所动。

这时李元祯的动作终于停下了,视线却停在手中那方帕子上,迟迟未移开,若有所思。

孟婉的心复又提起!忽地想起男儿极少有随身携帕的喜好,尤其是塞于前襟,更是姑娘家的习惯。

不经意间,这些小事也会暴露自己。孟婉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大意,只盼着滇南王莫要细究这些微处才好。

片刻后,就见李元祯将那帕子随意叠了叠,冷眼乜向她。

“本王刚刚不过是处置了个敌国细作,你看见了又如何?你觉得细作不该杀,还是觉得因为她是女子不该杀?”

说着,他缓缓俯下身来,将帕子从先前取出的地方塞回去。

这位置特别,令孟婉极不自在,可她此时的心智更多是被恐惧占据着,一时也顾不上旁的。且她深知此时若躲闪会暴露什么,只得强自镇定着,似个没有感知的木偶,由着李元祯的长指一点一点,将帕子塞回她的前襟。

帕子还回了,李元祯的手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而是瞬势攀上,蓦地扯住了孟婉的领缘!

孟婉心下一凛,还来不及感知恐惧,就被他手劲儿强势的向前一带!她的整个身子仓皇前倾,额头紧贴着他的下颏……

这猝不及防的攻击性动作,令孟婉不寒而栗,戎衣下原本柔软的身子此时僵直起来,每根寒毛都栗栗危惧的竖起,如临大敌。

“收起妇人之仁。”

他语气低抑,却字字裹挟戾气:“来了这里,眼中便只有敌军、我军,没有男人、女人!”

这声音就擦着她的耳畔响起,似警钟突鸣,生硬冲击着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