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陶萱苏脑海里不禁出现这么个画面:项茂行死皮赖脸地坐在秋千上,让小小的六公主推他,六公主力气小,他坐在上面荡悠悠的,还故意嘴里喊着“用力推,中午没吃饭吗”。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终究项茂行已不在少年路。

就这么沉思着,项琬琪已经挣脱陶萱苏的手,绕到秋千后面,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推她,一荡一荡,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陶萱苏回头夸赞道:“六公主可真厉害。”

项琬琪道:“三嫂,你抓紧了。我再推高些。”

果然,千秋越荡越高。当下,伺候六公主的两个丫鬟,一个将风筝拿回宫,一个将剩下的西瓜拿回宫,陶萱苏和项琬琪身边只剩盛嬷嬷伺候。

陶萱苏以目示意,让盛嬷嬷也到秋千后面护着六公主,毕竟她年幼,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推了一炷香时辰的秋千,项琬琪觉得累了,满头细汗。陶萱苏察觉出她力气渐小,便停了下来,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又扶着她坐在秋千上,道:“该我推六公主了。”

慢慢地,荡上半空,如一只欲飞上枝头的翠鸟。或许因为先前推了三嫂,这会儿被三嫂推,有一种劳有所获的感受,项琬琪格外欢乐满足,“再高些,我不怕的。三嫂,再高些,我不怕的。”

小孩子心性,贪玩,推的越高六公主越兴奋。但陶萱苏怕她抓绳子抓得不牢,故不敢推得太高,道:“你还真是胆大,也不怕摔。”

“从前三哥推得我老高老高了,快和那棵树一样高了,我都不怕的。有一回我没抓稳绳子,摔了下来,三哥一把就抱住了我,我也没摔着。”项琬琪的笑声回荡在御花园,让初夏的闷热都消减了些许。

“那你抓稳绳子,我可大力推了。”陶萱苏稍稍加大力气,秋千便荡得更高。

两人的笑声更响亮了。

忽然陶萱苏感觉背后一道极大的推力,推得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撞在秋千上,六公主也被这一撞直接撞得飞了出去,一声尖叫。

陶萱苏感觉肋骨被秋千撞得疼死了,再抬头一看六公主,已经躺在一片血泊里,不省人事。

第35章污蔑

陶萱苏且惊且慌,回头瞥见一个太监急遽转到高树之后,随即跑开了,那人必定就是刚才推自己的人,可惜没来得及看清长什么样,想追上去已经不可能了。她忍住腹部的疼痛,快步跑到项琬琪面前,见其额头血流不止,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吓得泪水汪汪地喊道:“来人呀,救六公主!”

事发突然,盛嬷嬷亦惊恐不已,如惊雷在脑中炸开。她一面喊救人,一面去追那个逃跑的太监。若是六公主真的出了事,凶手又逃跑了的话,恭王妃必会被冤枉,将会大难临头。

可那太监显然是个年轻后生,脚底抹油似的跑得无影无踪,盛嬷嬷趟过泥坑,绕到树后,就不晓得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急得直捶打自己的胸脯。

此时,先有一批侍卫赶了过来。

陶萱苏顾不得其它,惊惶道:“快,将六公主抱回淑妃娘娘宫里,去请太医。六公主,你坚持住,你醒醒……”

盛嬷嬷认出了为首的侍卫,着急道:“齐大人!刚刚有个太监推了恭王妃一把,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才跑掉,往树后面去了!六公主要救,贼人也要抓!”

这群侍卫是皇宫侍卫,为首的是侍卫统领齐少卿。盛嬷嬷认得他,是因为恭王项茂行和他、还有一位将军武野乃一同长大的朋友。

项茂行双目失明后,武野投靠了瑞王项茂德,如今在沙场效命;这位齐少卿却还是忠心耿耿,一心向着恭王,得了空就会去恭王府请安,可恭王从不肯见他,反劝他早日寻一座真正有用的靠山,瑞王也好、宁王也好,都比恭王这个瞎子要强。

饶是如此,齐少卿从未改变对恭王的忠心,从未忘记恭王的知遇之恩。

齐少卿瞬间了然盛嬷嬷的话中之意,这是有人故意要害恭王妃,到时候恭王、皇后也会连带着彻底失宠。仓促之中,他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的人道:“你们几个务必护送六公主回淑妃娘娘宫里。恭王妃,盛嬷嬷,你们放心,我一定去将凶手抓到。”

齐少卿疾步如风,带着两名侍卫朝盛嬷嬷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边厢,侍卫取来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六公主放上去,火急火燎地抬去淑妃娘娘的延禧宫,一路滴着血珠子,见者无不惊心,顷刻便传得满宫皆知。

陶萱苏腹部疼得撕心裂肺,想来是被秋千撞到骨头了。可此时六公主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她咬牙不说,流了满头的细汗,跟着到了延禧宫。

淑妃娘娘见小女儿头部颈部都是血,吓得花容失色,泪珠断了线似的滚下来,哭道:“琬琪,琬琪……我的琬琪啊……到底怎么回事?”她指着陶萱苏道:“你对本宫女儿做了什么?她怎么流了这么血?”

陶萱苏也十分担心六公主的性命,跪下道:“淑妃娘娘,妾身和六公主正荡秋千,不知被谁从背后重重地推了一把,六公主就摔了下来……”

淑妃又伤心又愤怒,一巴掌刮在陶萱苏的左脸上,幸好是左脸,否则右脸上的红印子就会落下来。“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琬琪?琬琪对你那么好!你这个恶女!”

如果眼前的是瑞王妃,那淑妃只敢骂不敢打,她不敢得罪贵妃娘娘和瑞王;可眼前的是瞎子恭王的妃子,皇后失权失势,她没什么可怕的。

盛嬷嬷也早早地跪着,辩解道:“淑妃娘娘误会了,不是恭王妃做的,是有人故意……”

陶萱苏对盛嬷嬷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言,此时说得越多只会火上浇油。

延禧宫里的丫鬟条件手忙脚乱,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哭泣的哭泣,请太医的请太医。

“要是六公主有个好歹,本宫绝不轻易放过你们。”淑妃痛心疾首,恨不能立马杀了恭王妃解气。

没多久,太医来了,连安也没来得及请,就扑到六公主窗前问诊。贵妃娘娘、瑞王项茂德、瑞王妃谢婵媛、瑞王侧妃曹娴娴和乔杏、宁王项茂言、宁王妃申蕙等人都赶了过来,个个面露焦急之色,或真情或假意。

陶萱苏依旧跪在地上,等待六公主安然无恙,也等待惩罚的到来。好端端地闹出这么一桩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祸已经闯下,无论如何,她都难辞其咎。

望着这群乌泱泱的人,陶萱苏忽然觉得无比落寞,没一个在意她的。若是恭王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相信她。

趁着众人进里屋探望六公主的空隙,曹娴娴走近陶萱苏,居高临下道:“姐姐,怎么回事啊?我才走了没多久,六公主怎么就受伤了?这回可难办了。”

陶萱苏没心情应付她,垂眉不语,心里头不禁思索,那个太监究竟是谁指使过来的呢?应当不是淑妃,她不会拿女儿的命做赌注。

陷害陶萱苏,就相当于陷害恭王和皇后,彻底打压得皇后一派起不来。这么一想,宫里最恨皇后娘娘的,便是贵妃。贵妃嫌疑最大,是她亲自安排太监的吗?

陶萱苏微微抬头,望见曹娴娴身形一摇一摇地走进里屋,一点看不出她担心六公主的样子。会不会是她?她前脚才走,后脚六公主就出了事。会不会是她安排的太监?她恨毒了我,借此让我陷入绝境,不是正合她的心意?可是没有证据呀。

思绪未定,贵妃气昂昂地走了出来,呵斥道:“恭王妃!你可知罪?六公主被你害得昏迷不醒,你还有脸跪在这里。”

“妾身知罪。是妾身没照顾好六公主,以至于六公主被人推得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妾身认罪,贵母妃惩罚,妾身不敢多言。妾身只想问一句,六公主怎么样了?”陶萱苏跪在外头,不能进去,实在焦灼担心。

贵妃瞪着陶萱苏,心想,本宫正找不着皇后和恭王的错处,这回你自己撞上门来,休怪本宫置你们于死地。“你还有脸问?六公主浑身是血,你瞎了看不见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心肠歹毒之人。”

瑞王妃谢婵媛端来一杯茶,道:“母妃消消气。六公主虽然昏迷不醒,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恭王妃再大胆,也不敢害六公主,其中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