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何时才会恢复正常，但我知道人心易变，如果不加以遮掩，云华会变成炼狱。”

“若未来云华有变，皆我一人之罪。”

望月真君并没有踏进仙门，反而散去所有功德，燃烧本源，从根源上改变一道法则。

所有未来踏入仙门的修士，在元婴之前，他们不会知道自身的异状。

在他们眼中，仙路无忧，未来可期。他们修的是斩妖除魔，修的是成仙之道。

直到明心见性，得见真我，从大恐怖中坚定信念，才能突破元婴期。那些天资有限的修士，直到寿元结束，也不会知道自身的异状，一生都平庸而充实。

自我暗示一直十分有用，相信自己是出尘绝俗的仙人，未来会得道飞升，就会以身作则，勤修苦练，斩妖除魔。

普通凡人看到修士，只能看到白衣飘飘，灵气四溢的仙家气象，只会发自内心敬畏。

整个修真界因此井然有序，一切欣欣向荣。荒诞又漂亮的假象，就此让云华界在两大世界的映照下，坚持了数万年。

修真者们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守着绝望的真相，或者漂亮的假相。

望月真君飞升的事迹广为人知，就连凡人都知道曾经有位名叫望月的仙人，天资出众，无所不能，拯救了整个云华界，飞升那天，仙门开启，金光万丈……大众知道的真相止步于飞升之时，一切都很圆满。

只有突破元婴之后，才能从师长口中得知真相。若要恨他，也无根由。是他以自身为代价，将云华界最后的缺陷补上，另辟蹊径，却真实有效。

天地不愿让望月真君所做的一切被人遗忘，在上古秘境中留下影像，最优秀的修真者有机会进入秘境，从中得到上古传承，看到望月化身法则的画面。

进一步得道升仙，退一步烟消云散。

望月当真有大气魄、大毅力、大慈悲。

“我辈修士，不该辜负望月仙人。”净莲宗的师兄十分感性，眼睛都红了。

“或许未来还有转机呢？”钱生华安慰道。

“是，到我们这一辈，也许就会好呢。”净莲宗的师兄点点头。

……

几人讨论着，时限已到，到了脱离秘境的时候。林夜白将囚车和黑色大水母收起，不知道出去后囚车是否还存在。

上古秘境开启之时，进入十个修士，现在只出来了九个。消失的那一个应该是净无尘的化身。

林夜白被望月仙宗的同门簇拥着，回宗门驻地，段斐回了沧海剑宗，继续跟随他的太上师尊学习剑法，其他人也各自分散。

“若有什么疑惑，回宗再问吧。”鹤归尘看出林夜白心里有很多小问号。

“太上已经决定收你为徒，宗门会准备一场收徒大典，正好庆祝你成为云华大比的魁首。”

“好。”林夜白点头，探查自己从上古秘境带出来的东西，囚车还在，夏道人送的定位玉简也在。是否能通过定位玉简，找到夏道人沉睡的地方？

上古秘境是一处真实存在的空间，只不过时空混乱，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东西是假的，林夜白在坊市买的东西也只有部分留存下来了。

望月真君飞升之时，仙路应该是畅通的。他担心云华界的修士会陷入绝望，被邪神浸染，失去秩序，才化身法则，蒙蔽众生。后来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夜白思考的空隙，已经乘坐飞梭，从中洲回到望月仙宗的山门。经过这些天的消耗，莲香终于散得七七八八。

“果然不错。”云如炼近来都留在问天阁，看着那些黑石出神。

“师尊。”林夜白向他行礼。

“在秘境见到师祖了？去他画像前上一炷香。”云如炼带林夜白前往望月仙宗的传承殿。

这里点有无数魂灯，刻有历代祖师的事迹，最中央处，无疑是望月真君的画像。

眉目如画，气质出众。散发着理工科大佬的强大气场，执行力超强，敢想敢做，风华无双。

林夜白上香后，向他行礼。

雾气氤氲着，画像似乎动了一下。

林夜白抬头望去，一时有些恍惚。视线穿过重重雾气，身侧突然出现一对师徒。

望月真君尚且年轻，二十出头，气质温润，眉目间有些淡薄。上古秘境中的望月日理万机，待人接物已有上位者的气场，和这个阶段的望月真君不同。

他的徒儿年纪还小，三四岁大，举着冰糖葫芦，亦步亦趋跟在望月真君身后。白白嫩嫩，一双眼睛黑亮有神，说话有些含糊：

“师尊、师尊……你的道号为什么是望月啊？”

“因为在我的故乡有首诗写得很好，望月就取自其中。”

“什么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师尊你要是想家了，就带我一起回去吧。我没有家，师尊的家就是我的家。”

望月真君笑了笑，把小徒弟抱起来，重新归入人群中。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林夜白已经回归大殿，恰好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云如炼并未在意林夜白一时的恍惚，传承殿年代久远，有许多记忆碎片，偶尔能看见昔年的片段。他语气平淡而坦然：

“我门下没有什么规矩，就算想叛门，也要先问过我。为师准你叛，你才能叛。”

“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直接问。不要学你师兄，藏藏掖掖，丢人现眼。”

“是。”林夜白再次同情了一下鹤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