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苏黎世阳光很好,天空蔚蓝,利马特河从北部引出,横穿城镇中心,宛如一艘香蕉船。
林知安坐在长凳上,脚边堆着几只购物袋,有一双好看的手给她递来咖啡。
“午饭想吃什么?”来人问。
林知安仰头接过,“谢谢。我不太饿。”
给她递咖啡的这个帅哥叫卢卡,是米娅在这边的助理,英文流畅,会说几句中文,她落地这几天都是他在做向导。
卢卡在她旁边坐下,两人有些沉默。
林知安低着头,抿了口咖啡,听到卢卡很体贴的询问:“林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知安本想摇头,但过来之后她就和国内的所有断联了,包括周阳阳,确实有烦恼不知道找谁倾吐。
她放下杯子,眨眨眼想措辞,“我有一个亲弟弟,他现在在英国,他会回我消息但一直不肯接电话,我有点担心他。”
卢卡挠了挠他金色的头发,手指移到下巴边缘像是思索。
“唔……你弟弟几岁?”
“二十一。”
“那可能比较叛逆。”卢卡下了个结论,耸耸肩,“别担心,这个年纪的男孩比较爱玩,而且不喜欢有人管他。”
卢卡侧头,深邃碧蓝的眼注视林知安,笑了笑,“我当年就是这样。”
树枝窸窸窣窣碎响,有落叶飘下来。
卢卡伸手碰了碰林知安头发。
林知安像小仓鼠一样躲了下,看向地上的落叶,不自然地重新摸向发尾,声若蚊蝇。“谢谢。”
卢卡毫不在意,大方道:“不客气。”
风吹着湖面泛起波澜,林知安不知怎的汗毛直立,下意识往大树后看去,熟悉的被窥视感席卷而来。
然而树后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卢卡孩子气的脸忽然兴奋起来,晃了下她的手臂,指向广场,“嘿,林,今天可能有音乐节,我们去那边吧。”
“什么、什么音乐节?”
即使过了三天,她还是不太适应卢卡咋咋呼呼的性格,踉跄着被他拉着跑。
舞台上的设备还没完全连上,但音响已经开起来,不少人直接坐在地上,举着手打节拍。
林知安走进人群。
她是张亚洲面孔,时不时有人好奇的打量她,然后用中文打招呼搭讪。
林知安浑身僵硬,还是适应不了人多的地方,转头,白着小脸对已经嗨起来的卢卡说:“我、我去旁边的小酒馆坐一会儿。”
“那你去吧,有事出来找我。”
“好。”
林知安要了杯汽水,从落地窗往外看。
卢卡正在人群中蹦蹦跳跳对她做鬼脸,金灿灿的头发十分有活力的乱摇。
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那股紧张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许是下午喝太多饮料,林知安起身上洗手间。
小酒馆装修颇有古欧风格,长长的彩灯在木制墙壁忽闪忽闪,脚踏上长廊会发出吱吱呀呀古朴的声音。
洗手间离外面不远,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仿佛都被隔在了外面,安静极了。
林知安洗了手出来,低头拿纸巾认真擦,忽然撞上一个人。
“抱歉”她说。
映入眼帘的黑皮鞋并没有从她面前移开。
她一愣。
“安安。”
冰凉的指像温柔的羽毛沿着她后颈徐徐上移,穿进黑瀑布般的头发里,慢悠悠地梳理。
“苏黎世好玩吗?”他问。
林知安头皮发麻。
她没有抬头,盯着下面那双游刃有余、优雅笔直的长腿,一步一步往后挪,直到贴在墙壁边缘,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她知道,已经没有退路。
林知安感觉到头发里的长指抚向了她的耳朵,虎口一张,强制性托起她的下巴。
苏佋的脸无论在何时都是惊艳绝伦的存在,彩灯的光钻进他眼眸,温柔如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