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心里轻松了些,便也有心情注意旁的了。
这才发现陆薇薇脸色暗黄,瞧着病分明就还没好的样子。
忙道:“巍表弟,你病既还没好,就该在家里安心将养着,不用急着来学里的。你不还经常劝我磨刀不误砍柴工吗?你要是担心误了功课,我会做好笔迹集注的,到时候借你便是了,你真不用这么拼的不是,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不想看你太辛苦了。”
说着想到这一切都是拜杨林泽所赐,哪怕后者已经受到惩罚了,依然没忍住骂道:“害人害己的狗东西,要不是他一直被关在县衙大牢里,我根本见不着,我肯定要去暴打他一顿!”
陆薇薇等他说完了,才笑道:“澈表哥你误会了,我病早好了,不然且不说别人,单我娘,也绝不可能放我来学里不是?”
压低声音,“我其实是在脸上抹了一些东西。所以澈表哥尽管放心,我这么爱惜身体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至于那特制的粉底哪里来的,就得问谢令昭了。
谢令昭的意思,她女大十八变,只会越来越好看,露破绽的风险也越来越大,唯一的办法,便是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所以替她弄了抹上后,脸色便会变得蜡黄的粉底来,她抹上了一看,她的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乍一看也瞧不出什么差别来,但就是跟以前不一样,至少绝不会再有人把她往女儿家上想了。
同时弄来的,还有一副男子夏天时穿的竹编的马甲,说是叫做“竹衣”。
让她贴着里衣穿上,她胸前便立马能变得扁平坚硬,再穿上外袍,肩膀和腰身也会相应变宽,即使以后再有人把手放到了她胸膛上,有竹子的隔绝,也绝不会暴露她的女儿身了。
陆薇薇试过之后,简直喜出望外,把谢令昭狠狠赞了一回。
这些东西可太实用了,她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甚至压根儿没想到过?
她要是早就知道,这两年也不用日日都提心吊胆,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了!
李澈见陆薇薇脸色蜡黄归蜡黄,双眼倒仍跟之前一样的灵动慧黠,这才信了她病早好了。
也压低声音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那个巍表弟和谢令昭那天我去探病时,谢令昭也在,我还听说,巍表弟养病期间,他一直都在,他是不是、是不是”
结巴了半天,到底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也是因为说到后面,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了。
万一巍表弟真跟谢令昭他就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他宁愿自欺欺人,直到他考上秀才那一天,到时候,纵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绝不会再放弃!
陆薇薇却已经明白李澈的意思了。
想了想,道:“他那天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我,我的确挺感激他的,至于将来,我现在也说不好,只能顺其自然了。但我不会放弃念书科考,不会放弃我自己的路,半途而废的,这条路我仍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自己没办法再走了那一天!”
可谢令昭那样的家庭,难不成还能允准他十年八年内都不娶,允准他自己做自己婚事的主?
他还随时都可能回京去,都不用等三五年,指不定,就过了年他就回京了
李澈想着,道:“巍表弟,你坚持走自己的路我很佩服,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好。陆姑妈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定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跟你分离的,你”
话没说完,就听得一个声音道:“陆薇,等你半天吃饭都没等到,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
熟悉的声音,刻意的语调,别说陆薇薇了,便是李澈都不用回头,已知道来的是谁。
李澈后面的话只得都咽了回去,与陆薇薇道:“巍表弟,那我就不耽误你吃饭,先走了。”
说完就要走人。
至于谢令昭,他直接当没看见,这几天谢令昭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得也够了当然,那耀武扬威是无形的,甚至两个人连眼神对上的时候都很少,更别提说话了。
可李澈还是感觉到了谢令昭一直在对他耀武扬威,以他的春风得意,笑容满面,随时走路都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