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还带着人,他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变,空余的大手安慰似的在怀中小姑娘的脊背上轻拍了几下———侧了侧脸,他手中的镐头已经冲着正前方掷出。
方向笔直,带着凛冽的寒风。
这一次季孝伟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幸运,镐头一端的尖柄正正好好擦着他头皮过去,而后颤悠悠钉在墙上。
前后时间差了两三秒,一绺头发才慢悠悠散落在地。
季孝伟愣怔着眨了眨眼,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新发型。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小伟,你胆子挺大啊?”
季孝伟小名‘小伟’,只有长辈才会这么叫他。
居高临下,带着天然的威慑力。
后门那边,老刘也已经带了数十个保镖赶进来,胜势基本已定。
终究是…失算了,季孝伟身子抖了抖。
但随机,他的脸上又堆起了几分笑意,小跑着向前。
“九叔,您千万宽宏大量,侄子也是关心您的健康…误会,误会一场!”
语气一瞬间又变得极其谄媚。
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
他儿子季晋则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脸的不服不忿。
被季孝伟硬扯着走上前来。
阮锦缓缓扭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被这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
脑袋顶上,季严烨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温度。
男人漫不经心调侃道:“怎么,还想再坐一会儿?”
阮锦:“…”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急急忙忙从男人膝盖上下来后,她就耳尖儿通红的站在了旁边。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季严烨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向后斜靠在椅背上,男人左手拨动着一串混元流珠,将那细小的珠子一颗一颗碰撞着,发出细微的脆响,一下一下,富有节奏。
他的目光淡而冷,像是带着锋芒的冰锥。
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场,有着上位者的傲慢与戏谑。
约莫等了足足两分钟。
瞥见季孝伟父子额前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来———
季严烨才冷笑了一声:“知道为什么你们在佥南拿不到实权吗?因为那里不管高层还是职工,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并不是我要求他们这样做,而是他们自愿忠诚于我,只要我想知道,你们祖孙三人的动态自然会有人向我汇报。”
这么说着,他便挑挑眉:“所以乖乖做个听话的企业吉祥物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惹恼我?蠢货有了野心,也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而已,本质上没什么改变。”
被如此侮辱,季晋自然是不服气的。
在他看来,自己和父亲只是人手没有带够,暂时失了势。
只要他们这会儿成功出去,自然还会和以前一样,有豪车开,有大把人供他们指挥。
梗了梗脖子,他硬着头皮便想反驳上几句。
有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包括旁边的季孝伟也是一样,父子二人的手机中涌入无数条信息与电话。
银行卡冻结,账户查封,股东大会撤职决议…一瞬间又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初始状态。
季孝伟差点儿就把手机扔了:“九叔,九叔,这…”
手掌虎口微张,季严烨将那串流珠折成三折,重新带回瘦削的手腕上,黑色的衣袖落下,便只剩修长的手指露在外面。
有些烦腻了似的,他皱了皱眉:“给你们两条路选择,要么麻利的滚回H国,我还能提供三张机票,要么留在国内要饭,你们贪污公司财产,各种把柄多得是,这些帐慢慢清算。”
“我们回H国,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季孝伟惨白了一张脸连连答应。
转身拉着儿子就想走。
季严烨忽然又开口:“等一等。”
二人便猛地顿住脚步,战战兢兢回头。
轮椅上的男人此时在他们看来,便是宛如凶神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凶神此时面上扬起一些若有所思的笑意。
阮锦这会儿正站在旁边发呆呢。
脑子里寻思着菜地要不要重新种,冷不防被人牵着手腕拉到轮椅前。
男人语气随意:“不是想听人叫你‘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