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2 / 2)

gu903();这面屏风独立于其他山水屏风之外,用以搁置来人身上厚重的斗篷等物。今日里事出突然,谁也没有宽衣的心思,便也空置在此处。

只是屏风本身并不算宽阔,藏下两人已有些勉强,棠音便只能紧

紧挨在李容徽怀中,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棠音伸手紧紧掩住了自己的唇,以防自己不慎惊呼出声,只侧耳细细地听着外头的响动。

一阵脚步声嘈杂,大抵是方才还等在帐外的皇子与皇子妃们正一同往殿外走去。

棠音略想一想,便也明白过来。

成帝未立新后,后宫便由位份最高的俪贵妃所执掌。且俪贵妃得宠,膝下又只有昭华一名公主,在诸位皇子眼中,自然与此次的夺嫡无关,是彼此争先拉拢之人,自然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开罪与她。

因而,如今俪贵妃的话,还是十分有分量的,少有人会出言忤逆。

棠音这般想着,却听得足音渐近的同时,有一人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没见老七?”

话音未落,立时便又有人冷笑道:“老七是什么出生?也就是近几年来,凭着那劳什子国师得了父皇正眼。如今这个情势,早就知趣地回他的王府了吧?”

随着一声冷哼,再无人开口,只纷纷抬步往殿外走去,显是深以为然。

棠音秀眉微微一蹙,有些担忧地抬眸去看李容徽。

李容徽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没什么恼怒之色,只是见小姑娘担忧地看向她,便微抬了唇角,缓缓俯下身来,在她唇上轻轻烙下一吻,又顺着小姑娘美好的轮廓一路往下,轻吻过她赤露在厚重的狐裘外,那纤美如花枝般的颈项。

想着如今还是在寻仙殿里,且这许多人只隔着一座屏风走过,棠音一张净白如瓷的芙蓉面,转瞬便落了一层鲜妍的红釉。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推他,可屏风狭窄,甚至都不允许她侧身,只得由着他欺负。

幸而李容徽还是有几分分寸在,只待众人的脚步声彻底离开了内殿,便放过了棠音,只牵着她柔白的小手,带着她往宝帐前行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静静立在垂落的宝帐之前。

李容徽却并未伸手去掀宝帐,只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棠音与他一同等在帐外。

隔着垂落的重重幔帐,两人只能隐约看清一个女子高挑而秀丽的背影,便是如今唯一留在殿内的俪贵妃。

她此刻正半俯下身去,缓缓给成帝拍着背,语声柔婉而关切:“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皇子们毕竟还是年少,一时间失了分寸也是有的,陛下不必与他们计较。”

隔着重重幔帐,棠音看不见成帝的神情,只听得他剧烈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地传来,透着恼怒:“这些……不肖子孙……朕还活着,便当着朕的面……开始争权夺利……”

俪贵妃则一壁给他抚着胸口,一壁也随着他的话而轻声叹道:“臣妾虽只是女流之辈,也懂得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可这几日宫中的一些留言听多了,也免不得多想。况且,今日整个情形,便愈发印证了宫里头的话……”

成帝微微坐起身来,语声断断续续,却仍旧是恼怒至极:“什么流言……是说朕……天不假年吗?”

“自然不是。”俪贵妃柔声道:“陛下自是万寿无疆,如今不过是身子微恙罢了,几服药下去,便会康健如初。”

她这般说着,语声却又轻轻低了下去,只如叹息一般:“臣妾只是听闻,宫中在传,如今皇子们多已元服娶妻,到了有野心的年纪。若是太子之位空悬,少不得要生出些争权夺利的腌臜事来。”

“皆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陛下与臣妾,皆不忍看见。”她顿了一顿,又轻轻叹道:“尤其是方才的情形,更是——”

一提起方才的情形,成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语声里似蕴着雷霆之怒:“朕还在世,他们,他们何敢——”

俪贵妃忙又给他抚着袖口顺了好一阵气,这才轻叹着开口:“话虽这样说,可毕竟都是亲生的骨肉,陛下想必也是不忍的。”

说至此,那幔帐上俪贵妃的剪影微微一动,似乎是隔着幔帐,抬眸看了棠音与李容徽一眼。

棠音微微一惊,搁在李容徽掌心中的手指慌乱地轻轻收紧了。

她们隔着幔帐能看见俪贵妃的剪影,那俪贵妃,应当也不难看见他们的。

可俪贵妃只是望了一眼,便却又若无其事低下头去,仍旧是拿身子挡着成帝的视线,只柔声道:“不如趁着今日,诸位皇子都在的时候,将太子之位定下。”

“只是不知陛下……属意于哪位皇子?”

第153章

宝帐内沉默了一瞬,只有成帝粗重的喘息声断续响起。

良久,成帝终于嘶声开口:“命伏环进来……朕,要立密旨……”

随着成帝的话音落下,李容徽便也牵着小姑娘的手,重新避到了玳瑁屏风后。

几乎是两人方一立定,俪贵妃便自里头缓步出来,径自往殿外行去。

路过藏着两人的玳瑁屏风的时候,俪贵妃微停了一停,只以锦扇轻掩了朱唇,放轻了嗓音淡声道:“王爷想知道的事情,本宫替你问了。只望王爷也别忘了答应过本宫的事。”

说罢,她也不再停留,只抬步行出了内殿。

大抵一盏茶的功夫,俪贵妃与伏环一同自外进来,进了宝帐。

棠音与李容徽此刻立得并不算近,也听不见帐内的响动,只看见那宝帐轻轻一抬,又一落。片刻后,又一抬,却是连俪贵妃都被请出了宝帐之外,于屏风前等候。

又是良久的静默,垂地的宝幔随着朔风缓缓拂动,如翻涌在人心之上。

随着炭盆中的银丝炭燃到了极处,爆裂出了一枚灿烂的火星,宝幔终于分开一道缝隙,是伏环低头垂眼,双手捧着一只金丝木的托盘,自里头缓缓步出。

托盘上,只一道明黄色的圣旨,以火漆封口,端端正正地放在盘中。

俪贵妃凤眸微抬,不动声色地跟着伏环往外走了数步,直至远离了成帝的幔帐,这才放轻了声音开口:“伏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应当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而本宫没有皇子,也要为自己与昭华寻个倚仗,与公公也算是一路人。”

她微停一停,看着伏环只低头垂眼的缄默模样,秀眉微微一蹙,又道:“如今本宫还能统领六宫,也能为公公提前牵线搭桥,那位皇子得到喜讯,想必也定会保你安度晚年。若是等……那时候,便说什么都晚了。新帝若是要清算旧人,谁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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