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2 / 2)

gu903();可除了玉璋宫,她想不出李容徽还能去何处。

李容徽倒也没有过多解释,只带着她重新上了车辇,对盛安指了个方向,淡声道:“务必在午膳前赶到。”

盛安应了一声,立时便扬鞭催马。

银鞭之下,骏马的脚程自是快了不少,几乎是还没待棠音想清楚其中的始末,马车便于一座恢宏的大殿前停下。

棠音在李容徽的搀扶下轻轻下了车辇,甫一抬眼,看见‘寻仙殿’三个金色大字,顿时便是微微一愣,只下意识地小声问李容徽:“不是说去找借宿的地方,你来寻仙殿做什么?”

她的话音方落,李容徽还来不及答话,门口的小宦官便已急步走上前来,对两人躬身一礼,焦切道:“王爷,您可算来了,快随奴才进来吧。”

棠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李容徽,而后者,只是轻瞬了瞬目,示意她安心,便只随口应了一声,带着棠音往寻仙殿中走去。

两人于宦官的引路下,一路急急地走近了内殿。方绕过屏风,便觉一阵药味,混着难以言喻的恶臭滋味扑面而来。

棠音的嗅觉比旁人敏锐一些,嗅到这般难闻的味道,面上顿时便是微微一僵。但又不好在宦官跟前失态,便只能放缓了呼吸,想着忍过这一阵便好。

可愈往里走,这股难闻的味道便愈发浓烈,最后,甚至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眼见着棠音的面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李容徽眉心重重一蹙,不动声色地自小姑娘的袖口上扯下一枚米粒大小的东珠,指尖一抬,正打在一旁的傅山炉上。

一时间,傅山炉倾倒,里头隔开香药的小铜片也被摔开,一整炉的香药遇到了明火,登时便熊熊燃烧起来,霎时间,香气扑鼻而来。

虽浓烈得有些呛人,但终究是将殿内那难闻的味道掩盖了不少。

“你们是怎么放东西的?还不快收拾了!”那引路的宦官也无暇多想,只道是伺候的宫娥没将傅山炉放好,被风吹落了,只随口呵斥了一声,便又加快了步子,带着李容徽与棠音往宝帐后走:“王爷,圣上正在等您。”

成帝在等李容徽?

棠音愈发讶然,但见李容徽并无讶异之色,便也压下了心中的好奇与不安,只随着李容徽一同往宝帐前走去。

眼见着,就要碰着层层垂落的宝帐了,那引路的宦官这才终于伸手,将那幔帐掀起。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更为浓郁的腐臭气味,便自宝帐之后,拔步牙床上铺面而来,逼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棠音的身子也是轻轻一晃,险些便要被熏得栽倒,幸而李容徽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的小臂,这才勉强于龙榻不远处站住了。

待眼前最初的黑意过去后,棠音也慢慢看清了,躺在明黄色锦被下的成帝,如今的容貌。

面色青灰,一张本就没什么余肉的面孔,在这长以月计的折磨下,愈发瘦削的不成样子,乍一看去,几乎就像是一副骷髅上蒙着一层干瘪的皮囊,即便是白日里,也令人心惊不已。

而更令人害怕的是,他那张干瘪的皮囊上,还密密麻麻地生了许多恶疮,正往外淌着深红暗黄交杂的脓液,将身下的锦被都打湿了大片,散发着令人掩鼻的恶臭。

许是听到响动,成帝那深陷下去的眼眶中,一双浊黄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望向李容徽与棠音的模样。

仿佛只一眼,那死气沉沉的眸子里便生出亮色,立时便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挣扎着想要起身。

一旁伺候的大宦官伏环见状,忙紧步上前,搀扶着成帝起身,又以大迎枕垫在他的身下,好让他直起大半个身子来。

成帝重重地喘息了好一阵子,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着李容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拖着破败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嘶声道:“老七,你过来——”

第148章

李容徽这才轻轻松开了扶着棠音的手,抬步走上前去。

刚走到近前,成帝便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伸出一双枯枝般的手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浊黄的双眼往外凸起,沙哑的语声混在剧烈的喘息中,近乎难以辨别。

李容徽便略微俯身下去,侧耳细听了一阵,才勉强听清,他说的竟是:“国师……你快将国师召回宫。是朕错信了南明子……只要有国师的丹药,朕便能长生不死……朕愿以半壁江山相赠……”

时至今日,他竟还妄想着,以服食丹药来供自己修炼成仙,长生不死。

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李容徽轻垂下羽睫,掩住了眸底的轻嘲,只淡声开口:“父皇,凌虚道长虽是儿臣举荐,但毕竟是方外之士,并非是儿臣的幕僚。如今他已离宫多日,儿臣也不知他的行踪。”

成帝握在他腕上的手骤然收紧了,只是终究是身子亏空之人,即便是激动至极,手上也多大力气,左不过,在他冷白的肤色上,留下了几枚淡淡的指印罢了。

李容徽淡看了一眼,平静开口道:“但既然父皇有令,儿臣会即刻差人查下去的。”

他说罢,便单手自袖袋里取出自己的印信,当着成帝的面递给一名随行的宦官,命令道:“将这枚印信转交给瑞王府中的盛安,令他即刻差人寻着凌虚道长下落。不惜任何代价,昼夜兼程,务必将人请回宫中。”

那名宦官不敢耽搁,忙双手接了印信,急急退下了。

成帝见此,紧握着李容徽手腕的手指也脱力般的松开了,无声垂落在软枕上。

整个身子也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在榻上,双眼直直地看着帐顶盘恒的五爪金龙,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容徽见此,便也缓缓收回了手,只轻声开口:“父皇可还有什么想与儿臣说的?”

成帝却似耗尽了满身的力气一般,只直勾勾地看着帐顶,再没有开口。

李容徽静静地等了一阵,便也直起身来,淡声道:“既然父皇没有其他吩咐了,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他独自转过身去,往宝幔垂落处踏出了一步,却在宦官们伸手为他掀起宝幔的时候,复又回转过身来,轻声开口道:“儿臣的长亭宫离寻仙殿颇有些脚程,宫中又不得骑马,儿臣担心若是凌虚国师有了什么消息,再赶来寻仙殿禀报,这一来一回,恐怕会误了大事。”

他说着略停了一停,见成帝面上果然显出几分焦急之色,这才复又开口道:“不知儿臣可否携家眷,在寻仙殿偏殿中借住。若有了什么消息,也好及时与父皇禀报。”

成帝气息急促,说不出话来,只勉强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容徽便也不再多言,只谢过了成帝的恩典,便转身出了宝幔,带着棠音一路往殿外行去。

大宦官伏环要伺候在成帝身边,故而未曾出来相送,前来引路的,是另一名常在御前伺候的小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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