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李容徽却只趁着旁人不留意的时候,款款回以一笑,还轻轻做了几个口型。

‘若是棠音在意,我们也可将实情和盘托出。’

棠音被他说得面上微微一烫,只能轻转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姜氏倒也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随口问了一句,便转开了话茬,问起了其余的事来。

一盏茶的功夫,该问的事情问完,姜氏便客气地让荣德带着李容徽去了后院中等候,而自己则轻声问起棠音:“现在瑞王去了后院,你可以与母亲说说,瑞王殿下究竟待你如何?”

沈厉山也缓缓搁下了盏茶,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此处。

这是皆放心不下。

棠音面上热度未褪,听自己母亲这样一问,更是有些羞赧,便只微低下脸去,轻声重复道:“瑞王殿下待女儿很好。”

姜氏与沈厉山对视了一眼,良久终于轻轻叹出一口气来,抚了抚自家女儿的手背道:“既然如此,便好。”

沈厉山则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只缓缓开口道:“无论如何,既然回门归宁了,便在相府里多住几日。等立冬了再回去。”

立冬了再回去——

那岂不是要错过李容徽的生辰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李容徽,今年陪着他一同过生辰的,如今却要反悔,棠音心中便升起几分难过之意。迟疑了好半晌,还是应不下此事,只迟疑着轻声开口道:“父亲……瑞王府初初建成,还有不少杂事需要处理,女儿怕是住不上如此之久。”

沈厉山皱眉,不悦道:“怎么,如今嫁出去了,连回府住一个月都不肯了?”

沈钦也有些担忧地望向她,以指尖轻碰了一碰几面,示意她答应。

父亲这般要求,她是能理解的,但是哥哥也要求她答应,却是有些不寻常了。

棠音联系起近日里发生的事细想了一想,须臾,还是遣退了下人,放轻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宫中……要出什么事了?”

一时间,花厅中一片静默,只有沈钦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躲过姜氏与沈厉山的视线,对她轻点了点头。

棠音明白过来,握着扶手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收紧了,声音却仍旧是柔和而凝定的,并无半分迟疑:“若是如此,棠音便更应该回瑞王府中去。”

“你——”沈厉山面色一寒,为女儿不懂自己的苦心而气得指尖都有些发颤。

他早已经想好,若是此次权利更迭之下,真出了什么错漏,他也可以权相的身份,以棠音归宁后便居于相府,并未参与瑞王之事为由,强行保下她。

哪怕将她送出盛京城去,至少也能留得一条性命,以待来日。

他恼怒之下还想开口,却见棠音已缓缓抬起脸来,对着花厅中的众人轻声道:“女儿既然已决定嫁给他,便是已经做好了与他荣辱与共的准备。如今风雨将来,岂有撇下他一人躲在相府中的道理。”

微寒的秋风里,她一身杏红色的罗裙端坐在靠背椅上,绛色罗生领外的颈纤细如花枝,却并不为即将来临的冬日所颤抖:“女儿知道,在政事上,自己帮不上他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一张芙蓉面上渐渐被红云所侵,却终究还是轻声说了出来:“可至少,在风雨将来的时候,女儿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他记得——”

“瑞王府中还有人在等他归来。”

第130章相思不负等来年开春,相携去看棠花……

相府后院中,李容徽遣退了跟随着他的下人,独自坐在秋千上,想着当初他逾墙而入时,小姑娘面上惊讶的神色,唇角微微抬起。

‘小书生逾墙而入,娇小姐庭院相迎’,讲得从不是李行衍,而是他与棠音。如今想来,倒是他太过不安,以至于草木皆兵了。

幸而,如今小姑娘已走到了他身边来,三书六礼,天地高堂,赤绳一系,便是一世的姻缘,除生死之外,谁也无法拆散。

如今,只差那最后一步,只要迈出那一步,天底下,便再也无人敢觊觎、敢伤害他的小姑娘。

他也终于能够安心。

正当他想得入神的时候,一双柔白的小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旋即耳畔传来小姑娘轻轻的一声笑:“李容徽,你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愣,是在等什么呢?”

她说着,抬目望了望相府高耸的马头墙,忍不住又笑道:“是在等我逾墙而来吗?可是这墙太高了些,我逾不过去,便只能自月洞门里进来了。”

李容徽微愣一愣,也渐渐回过神来,只笑着将她纤细的手指拢进掌心里,微微使了几分力道,便将小姑娘带进了怀里,一同坐在秋千上:“方才我不在的时候,棠音与岳父母说什么了?”

他说着,低头去吻小姑娘的指尖:“可是说我欺负你了?”

棠音面色一烫,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微偏过脸去小声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李容徽轻轻笑了一声,凑近了小姑娘柔白的颈,以指尖轻触了触那枚朱砂绘成的图腾,若有所指道:“怎么会呢?就算是欺负,也是棠音欺负我才对。”

他说着,轻瞬了瞬目,把着小姑娘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颈上,带着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她遗留下的印记,低声笑道:“难道不是吗?”

棠音自知说不过他,便轻轻抽回了手去,只小声道:“该回王府用膳了,还不回去,是想留在相府里蹭饭不成?”

李容徽轻瞬了瞬目,只勾着她纤细的尾指不放,须臾方轻声开口:“是我一人回去,还是棠音与我一道回去?”

“一道来的,自然是一道回去。”棠音轻垂了手,带了带他绣着祥云纹的袖口,示意他放自己自秋千上起身:“回瑞王府的车辇,都已经等在门外了。”

她说罢,便觉得一直锢在她腰间的力道轻轻松开了。

棠音便自秋千上站起身来,往月洞门处走了几步,等将要走到门口了,却未见李容徽跟来,便也回过身讶异道:“不走吗?”

李容徽这才缓缓自秋千上站起身来,走到小姑娘的跟前,将她纤细的手指拢进掌心里,眸底铺了一层笑影,深浓,却又如月影般轻晃,带着几缕粼粼碎光。

他的语声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后悔吗?”

棠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轻弯了弯眉眼,轻声道:“今晚,我想吃瑞王府里的松鼠桂鱼了。”

“还想喝一杯果子酒。”

李容徽静静望了她半晌,唇角轻轻往上抬起,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须臾,只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