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只见里头琳琅满目的尽是糖果,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在他掌心里散出诱人的甜香。

棠音指尖轻划,轻车熟路地为他介绍:“这是枫糖,这是粽子糖,那边浅黄色半透明的,是时兴的桂花糖——”

她说着抬眸望向他,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澄澈如洗:“我把糖铺子里所有的糖都给你买了一份,你快选几块,将药的苦味压下去。”

糖吗?

他似乎,真的有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尤其是,棠音给的糖。

李容徽的唇角轻抬,顺手捻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糖块。

还未放入口中,殿门外却倏然传来一阵嘈杂。

无数脚步声凌乱响起,似有大队人马,比肩迭踵而来。

第33章抢人我可以陪你

长亭宫素来冷清,昨日里李容徽遇刺伤重都不曾来人探望,今日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来了这许多人。

这般声势浩大,无端令人觉得来者不善。

棠音轻蹙了眉,自小凳上起身,对李容徽轻声道:“我出去看看。”

说话间,外头的嘈杂声已经近了。棠音便不再耽搁,提起裙裾紧步往外走去。

刚转过殿内的屏风,盛安慌慌张张地自外跑来,一把跪在她的跟前,语无伦次道:“沈,沈姑娘,外头是——”

他说得有些急,一张口,便呛进了满嘴的冷风,顿时扭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将人吓成这个样子?

棠音一愣,轻声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外头的是谁?”

她的话音刚落,浩浩荡荡一大群宫娥侍从已如乌云一般,涌入这不算宽阔的殿中。

而为首的,一身大红色织金斗篷的少女正挑着一双柳叶眉,凤目含嗔地望着她:“好你个音音,以前哪怕是奉清繁殿的诏,出宫前也都会来我这一趟。如今可好了,一入宫就往其他宫室走,将我忘在脑后。若不是今日宝瓶出宫给我买小玩意的时候看见你的车辇,我都不知道你入宫来了。”

“昭华?”棠音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略有些惊讶。但见不是她想的那几位可能会来找麻烦的人,心中却也松下一口气来,露了笑颜:“你怎么来了?”

她往昭华身后那乌压压的人群里望了一眼,忍不住笑道:“还带了这么多人手过来,这是要拿我回去?”

昭华不悦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来,唇边点着的面靥随着她的语声不满地上下晃动:“你以为我乐意?这不是宫里都传,昨夜长亭宫闹刺客。今日我想来这,母妃就非要我将人都带去。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有人行刺我不成?”

她说着皱眉道:“倒是你,娇娇弱弱的,身边就一个丫鬟跟着,要真有刺客,第一个掳走的就是你!我劝你啊,还是少来这种荒僻的地方!”

棠音的眸光轻抬,袖口下的手指紧张地收紧了:“昨夜长亭宫闹刺客的事情,六宫都传遍了?”

那有关于东宫腰牌之事,是不是也没能藏住?

“大清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能不传遍吗?”昭华懒懒道:“不就是长亭宫无人,让刺客给跑了嘛,算不上什么多丢人的事。”

棠音听她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外头只传了遇刺,却没传出腰牌之事,轻轻松了一口气。

东宫与清繁殿势大,以李容徽的如今处境,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还没待她再往深处想,一双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的手已扣了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带着她往外走。

“不说这些扫兴的了,陪我回殿内打双陆去。”

“可是——”棠音话说到一半,目光无意识地往屏风后一落,步子倏然顿住,一双杏眼也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了。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

绘着山水花鸟的水墨屏风前,李容徽静静披衣站着,一双长睫低垂着,不知是寒冷,还是被殿内的穿堂风所拂过,略有些发颤。

他站得离昭华很远,与昭华身后,众星捧月般的人群隔出一道鲜明的距离。

热闹与繁华便也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界限似的,半点也传不到他身畔。

无端令人觉得寂寥。

棠音迟疑了一下,伸手反握住了昭华的手腕,小声道:“你先带着人回去,我一会儿就来玉璋宫寻你。”

昭华闻言停下步子,鲜艳的红唇抿起,似有几分不悦。

她的目光在棠音与李容徽之间巡睃了半晌,终于皱眉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成,我就在殿外等你。最多,最多就一炷香的时辰,你就得跟我回去!”

她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紧皱着眉就往外走。吓得身后一众宫人一脸惶恐,一个挨着一个地快步跟上。

一转眼,这殿内的人便如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唯一留在殿内的,是盛安。他犹豫了一下,便也低下头,跟在宫人们末尾出去了,临出门前,还不忘替两人带上了槅扇。

槅扇合拢,四面的长窗也关了三面,殿内的光线便也暗淡下来。晦暗得,近乎看不清李容徽面上的神情。

但他的语声隔着蒙昧的光线传来,仍旧听得出里头深藏着的难过:“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了吗?”

棠音迟疑一下,却还是照实与他说了:“其实……今日入宫来,我本就是要去寻昭华的。我有事要与她商量。”她顿了一顿,轻声道:“即便昭华不来,我也待不了多久。”

她这话,在不知情者耳中听来,属实有些敷衍了,像是在替昭华开脱。

李容徽眉峰微凝,半晌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