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燃烧的蜡烛就是功德的具现化,每当有一个人供奉油纸伞,就会有一支蜡烛燃烧起来。
但不是所有人的供奉都能持久,感激的心情耗尽了、失约了、忘记了或是人死了,供奉都会停止,蜡烛就会熄灭燃尽。
可无论什么样的因果,都不足以让折阳替一个人死,天地规则不会允许因果被破坏。
折阳见布偶猫惊到浑身炸毛的模样,罕见的轻笑出声。
他很少笑,一笑起来让布偶猫什么都忘记了,只顾着盯着折阳的脸看。
可惜那笑太过短暂,很快就消失在折阳的唇畔。
他侧眸看向布偶猫,漆黑的眼底有金光流淌,他能看到一些人的因果过往。
“猫啊,功德攒够了。”
“我能看到,这个人命不该绝,他一生都在做慈善,救了无数人,我这回替死,不算坏了因果。”
“也托了他的福,得到了一大笔功德,终于是攒够了。”
“明天……明天我就去掘坟,复活荆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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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复活功德殆尽,一身罪孽
古滇市外围有一楠竹村,开车去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村里有片山头种满了楠竹,荆悬的墓就在那里。
第二日一早,折阳整理好东西,开着伞铺的小面包车准备出发。
差点睡过头的布偶猫慌张窜进了车子里,蹲坐在副驾驶上偷瞄折阳。
它知道折阳没打算带它过去,可它实在太好奇了。
纵观古今,这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有能够复活的?
虽然折阳攒供奉功德就攒了九百年,可这事能不能成,还要打一个问号。
折阳脸上驾着一副圆形墨镜,看着有点搞笑。布偶猫知道这是折阳用来遮挡眼底金光的工具,折阳有一双可以看到他人因果的眼睛,但时灵时不灵,以防万一,出门在外他时常戴着一副墨镜遮挡。
不仅如此,在折阳的左耳上,还戴着一枚铜制铃铛耳坠,精致小巧的一枚挂在耳垂上,明明是个铃铛,偏偏发不出半点声响。
这铃铛只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响,比如有恶鬼或魂灵靠近的时候。
布偶猫收回偷瞄的视线,心里想着古籍上关于荆悬的记载。
书上说荆悬作为烈战国的储君,是个雅正深粹、克己复礼的君子,他待人温文尔雅,与遭人诟病、好色懦弱的父亲荆冲不同,荆悬深得民心。
布偶猫想,荆悬为了救烈战国都城百姓,带着百人军队与敌国死战,最后惨死,这想不深得民心也难啊,可再得民心又能怎么样呢?人还不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道这荆悬复活后看到现在的繁华都市做何感想,怕是压根跟不上时代,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土老帽吧?
布偶猫抿了抿猫嘴,克制着没有偷笑。
折阳一路上不发一言,径直将车开进了楠竹村。
楠竹村的山头归折阳私人所有,雇用了一个老头在外面守着。
一人一猫赶到,折阳跟守在外头的老李头打了个招呼,让他今日早点回家,就推开外面的铁门走了进去。
他手里拎着铁锹和塑料袋,把铁锹往地上一扔,带上手套拎着塑料袋就去弯腰捡竹林里的垃圾。
布偶猫蹲坐在原地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不愿意动弹,折阳回头,架在鼻梁上的圆形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一双凌厉的黑眸,只看了布偶猫一眼,就吓得布偶猫寒毛直竖,立刻帮着去用爪子勾垃圾。
它边勾垃圾边抱怨:
“这村里的小孩儿也太皮了,天天溜进来玩,玩就算了,还乱扔垃圾!”
折阳不置可否,布偶猫继续火上浇油:
“折阳,这你都能忍?你不打算教训教训那群小皮孩儿?”
折阳将垃圾袋系紧,扔给布偶猫让它带出去扔掉,言语讥诮:
“你说这么多,不如去帮我教训教训那群小孩儿?死伤我不管,因果别落我头上就行。”
布偶猫立刻识趣的闭嘴,叼着垃圾袋拖去扔掉。
它待在伞铺这一年多的时间,还了解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折阳十分厌恶人类。
折阳活了九百多年,不死不灭不知疼痛,怎么看也不算是个普通人类了,可他毕竟曾经是个人,布偶猫也不懂他为何对人类有这么大的怨念。
就他所知,那些求他办事的人,没一个能在折阳这里得到好脸色。
盛夏的竹林是个避暑的好地方,竹叶在微风下簌簌作响,让人的心莫名平静。
折阳穿过层叠的楠竹,来到竹林中央,在这里立着一座墓,简单古朴,只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荆悬”二字。
石碑看着还新,应该是刚换上不久。
这九百年来,折阳已经不记得他究竟给荆悬换过多少次碑,刻过多少次名。
眼看着功德将满,折阳其实不用非去帮人替死,九百年都等了,偏偏这最后一段日子,他倒着急起来,急得多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布偶猫扔完垃圾回来,也跟着一起看眼前的石碑。
gu903();折阳看了一会儿,拎起一旁的铁锹,冲着坟头就铲了下去,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跟这坟墓的主人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