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道:“以后咱家想养就养,赶明儿再弄只猫。”
说到猫,田三红微笑道:“说起来,你的小名还叫小猫呢。”
顾立春:“……”
田三红以为他忘了,就解释道:“你小时候差点被老鼠咬到鼻子,吓得哭了一整天,你二奶奶就给你取了个乳名叫小猫,说以后就不怕老鼠了。”
顾立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弟弟妹妹们知道大哥还有这个小名,一个个都嗤嗤直笑。
田三红把猪下水用草木灰清理干净,冲洗数遍,再佐以辣椒和葱姜蒜爆炒,弄得院子里全是香味。炒出来,她让几个孩子尝尝味道,便收了起来,等晚饭时叫上二奶奶一起吃。
下午,顾立春跟着田三红去麦田里挖水沟,大家见到他十分热情,有的夸他孝顺能干,还有的用言语刺探军情,顾立春一一从容应对。他跟大家说着话,也不忘手里的活,现在的他长高了许多,身体也变强壮了,干活倒是十分麻利。大家伙再次感叹农场真是养人,竟然把脸色苍白的顾立春养得这么白里透红,精气神十足。
顾立春一边干活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他听陈禹说过,那个打他家主的小偷被他用石头砸伤了脚。
还真别说,顾立春还真看到一个嫌疑人,那人也姓顾,在族中排行第九,大家叫他顾九。顾立春之所以怀疑顾九,是因为他的左脚有些跛,这人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平常就有偷鸡摸狗的恶习,他受伤的部位符合小偷的特征,又有前科,不怀疑他怀疑谁。
顾立春决定故意试探一下顾九,他挖土时,装作不小心往他左脚伤处甩过去一块硬土坷垃,顾九疼得直跳脚,瞪着顾立春:“立春,你这孩子咋回事?”
田三红赶紧道歉:“他叔,对不住对不住,娃好久没干这活了,不习惯。”
顾立春不动声色地问道:“九叔,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
顾九本来气势十足,一听顾立春问到脚伤,目光便有些躲闪,说得很含糊:“没啥,走路扭了一下。你干活小心点。”
顾立春说道:“那你以后也小心点。我家有治扭伤的药,一会儿我拿给你。”
顾九一想到脚伤的起因,多少有些心虚,便故作大度地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挖你的沟吧。”
顾立春没再说话,还没收工他就回家一趟,他倒是有伤跌打损伤的药,可是才不舍得给这个贼用,他找了一只小瓶子放点油加点盐再放点辣椒面,哐哐一摇晃,就成了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嗯,还加了一些风油精。
之后,顾立春带着药瓶,找到顾九要给他上药,顾九死活不愿意,顾立春由不得他,生拉硬拽把他弄到一边摁着坐下,强行上药。
他把“红花油”倒在顾九那只受伤的脚面上,拿一块棉布用力地擦拭。
顾九如杀猪般地惨叫起来:“我的娘哎,你这是啥药水,这么疼?”伤口上撒盐又撒辣椒油,能不疼吗?
顾立春道:“这药可贵了,我从农场药店买的,店员说,越疼说明吸收得越好,你忍着点儿。要不是我不小心砸了你,我才不舍得给你用。”
顾立春说着又倒了一回,顾九疼得直开口求饶:“我的亲娘,你饶了我吧,我不怪你,不怪你行了不?”
说完,他挣扎着要起来。
顾立春突然大声道:“九叔,你这脚不像是扭伤,倒像是石头砸伤的,你是干什么去了?”
大家一听这话,耳朵刷得一下竖了起来。
顾立春自言自语道:“立冬他前几天用石头砸伤了一个贼……”后面的话没再说了。
顾九也顾不得疼了,瞪圆了眼睛,虚张声势地质问道:“立春,你啥意思?你家进贼跟我啥关系?”
顾立春微微一笑:“也没说跟你有关系,九叔,你紧张什么呀?”
大家沟也不挖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顾九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撇清自己,冲着田三红嚷道:“立春他娘,你说说,进你家的那个贼长得啥样子?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
田三红道:“我家立春又没说是你,你嚷嚷个啥?”
顾立春道:“是啊九叔,别激动。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又傻又没良心的人,咱们都姓顾,我爹刚去世,尸骨未寒,但凡是个人也不会想到去偷我们家,再说,他也不动脑子想想,我不经常在家,我弟又小,我怎么放心把我们全家的活命钱放家里。”
他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有个别人就把这话默默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收工的铃声响了,顾立春收起药瓶,缓缓站起身。扛着铁锹跟着田三红一起回家。
当天夜里,顾九出来上厕所时,掉进了粪坑。据说人捞上来时,把大家给熏得半死,他自己还摔断了腿,磕破了头,村里议论纷纷,有人说顾九就是进顾立春家偷钱的那个贼,他掉粪坑是因为顾大江的灵魂还没走远来报复他。毕竟,这人活着的时候是个混人,死了也是个不好惹的鬼。一时间,顾家村是人心惶惶。大家晚上出门都小心许多。
第二天下午,陈洁带着张艳前来顾家。看着陈洁一脸余怒未消的样子,顾立春正想问她怎么了。陈洁还没来及开口,陈禹跟着立冬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用愤然的目光盯着顾立春:“顾小猫,你是故意取这个名字气我的吧?”
第66章麦收(一)
顾立春讶然道:“你的消息够灵通的?”
说着,他转向立冬:“你告诉他的?”
立冬挠挠头,一脸困惑:“我就觉得好玩才告诉他的,没想到他就生气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陈禹:“我哥叫小猫你有啥可气的?你又不是耗子。”
陈禹狠狠地瞪了立冬一眼,顾立春突然心情很好,陈小鱼,顾小猫,二奶奶这名字取得真好,有水平。陈禹只觉得顾立春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
他还想再刺他两句,一看旁边还有陈洁张艳,只好暂时作罢。他拉着立冬去看小黄狗。
顾立春见陈洁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随便找了借口让她进自己的房间说话。他也不好关门,把房门半开着,两人坐在书桌前小声说话。
陈禹一会儿看狗一会儿看看顾立春的房门,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顾立春轻声问陈洁:“刚才看你怒气冲冲的样子,这是怎么了?跟知青点的人吵架了?”
陈洁摇头,她虽然情绪比刚才平和许多,但想起来仍是气,“还不是那个顾惊蛰,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又自以为是的人。”
顾立春一脸惊诧:“他又做什么了?”
陈洁也不隐瞒,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我昨天回知青点时刚好经过他家,他看到我,就说他要来找我,说是有事要跟我说,我以为他可能是有话要捎给江穆,就答应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来找我,是要我嫁给他,还说他已经知道刘三的事,说我这样的名声,将来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他不嫌弃我。我呸。”